胡汉咳一声,正色道:“属下的确是乌衣门相看人选
我呢?
瞅见那大胡子过来,竹青眼角一抽,流露嫌弃,下意识上前两步,挡住公主的视线。
公主最不喜男人蓄须,没见先帝爷为此,留了十几年的一把美髯都剃了呢。
秦昶瞪那碍事的小丫头一眼,不动声色往旁挪了挪,恰恰对上一双墨玉般沉静的水眸,心没来由“咯噔”一下,忽就有点忘词儿。
他潜回金陵已有小半个月,当初走的时候特地留好眼线,专门盯着那几个眼中钉。
徐骋的龌龊事就这么撞在他手里,借这把柄混进宫。
原想着见了虞莜,正好奚落她一番:瞧你看上的都是些什么人?痴心妄想,拿个破落户当你替身。
可这会儿瞧见她病恹恹的小模样,又有些不忍心笑话她。
得,算我好心,好叫你知晓身边藏了蠹虫,趁早撵人吧。
气往丹田沉了沉,张口准备告状,谁想虞莜只盯了他一息,依旧挪开视线,眼尾挑起个缱绻的弧度,泛上些许潋滟绯色。
看吧,竹青心疼大叹,这人长得太磕碜,把公主给丑哭了,噫……辣眼睛。
虞莜已经站起身,石榴红裙旋出一抹明快亮影,裙摆葳蕤拂过青青草茵,径直走出院子。
诶……什么意思啊你?
秦昶活像一拳打进软乎乎的棉花,浑不着力,反噬的力道倒差点让他呕出一口老血。
视线追着那起伏的裙裾,没留意一颗心正跟着七上八下,跳个没完。
竹青走在边上,问道:“公主,咱回去了吧。”
“不回,去太极殿。”
该见见皇兄了。
今日是熙沅公主及笄的大日子,礼部早早便将参宴的各家俊杰名册,呈至帝后面前。
听说公主到了,皇帝灿然而笑,“看来小五还是急着嫁人的,这么早就过来。”
皇后张氏起身,向阶下迎了两步,皇帝跟上来殷切扶住她,“小心些,才有的身子……”
张皇后莞尔,含着一抹羞怯低声道:“不妨事的,月份还小呢。”
兄嫂洋溢幸福的笑脸,虞莜的心头却冷了又冷,看向嫂嫂依旧平坦的小腹。
那里面是皇兄的第一个孩子,他热切期盼早日得子,可令一众颇有微词的老臣,看在虞家第三代男丁的面上,多支持他几分。
可惜,前世嫂嫂诞下女婴,恰逢庐江张氏的老家主新丧,张家下一代子弟尚不成气候,皇兄失望之余,极少再踏入长春宫,开始广纳妃嫔。
永隆帝依葫芦画瓢,企图以联姻拉拢人心,恨不得把各大世家的女儿都娶进来,却无制衡之能,偌大后宫直如七个葫芦八个瓢,按了这头起那头。
虞莜这才从乌烟瘴气的后宫搬出来,住到前殿去。
张氏性情温婉,待人贤善,根本驾驭不住那帮小妖精,还要忍受丈夫的冷待和不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