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碎了,瓦飞了,只剩下了那暴露在天地之间,面对着剑炉捶打的两道身影。
一少年,一老者。
朝气蓬勃,垂垂暮已。
仿佛朝阳与夕阳的对照,春天与蝉的相遇和鸣。
天地间的一切,俱是在此刻安静无声,只剩少年与老人挥锤的姿态,以及炸裂于世间的捶打声响!
剑胚彻底融合成了一柄巴掌宽的剑,单单从剑胚看便不是一柄细剑。
与青山不同,与墨池更不同。
隐约间,有一股苍凉之意,一种独特的意蕴在蔓延!
千斤巨锤再度落下,如流浆的剑胚中不再发出婴孩般的悲鸣,渐渐无声。
剑炉四周呼啸灌注的剑气,俱数冲天而起,又像是倒流一般,朝着剑胚回流涌去,此刻这柄剑,就仿佛是压塌磁场的中心。
安乐身上的青衫陡然炸开,露出了修长却健硕的上身,每一次捶打,体表上的古经文字俱是会呈现些许,显得颇为奇异。
腰间青山微微颤栗,墨池早已经动都不敢动。
面对即将成型的一品极剑,哪怕如今墨池已经为四品剑,但面临品秩上的绝对压制,依旧不敢有半点动弹!
“快了!”
“莫要放松!继续!”
王燕升眸光熠熠,此刻面容上却浮现出了无尽的祥和。
他握着锤,每次依旧跟在安乐之后捶打,托着安乐的锤劲。
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。
老人像是用尽自己的一生的光华,来辅助拿了锻铸出这柄绝世的一品极剑!
而老人眼眸开合之间,似乎在那捶打的剑胚上,看到了自己铸剑的一生。
不过五岁的他持起了铁锤,开始对着铁胚锻打。
一日复一日,捶打之声贯穿了他所有的人生。
如今他活过了五百多年,从五岁到五百多岁,他铸就的剑不知凡几,他兴许将在生命的尽头,铸就出一柄梦寐以求的极剑!
安乐的心剑熠熠生辉,剑炉铿锵不止,剑气沸腾。
他抿着唇,不住的砸锤,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够做到的!
浑身早已经布满了鲜血,灿烂的古经文似乎都被遮掩的模糊不清,但安乐的双眸炯炯!
老人辅助着安乐捶打,面容上却是怀缅,怀缅他这枯燥却又热血的铸剑的一生。
当最后一缕剑气涌入了安静躺在布满裂纹的铸剑炉中的剑胚上时。
王燕升眼前只剩下了一个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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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天飞雪之间,五岁的他,第一次拎起铁锤,在剑炉上敲打下砸中剑胚的第一锤。
那是小孩与铸剑之间,缘的起始。
宛如乳燕归巢。
让老人唇角不由挂起一抹柔和的笑。
当安乐抡起千斤锤,老人却是默不作声的垂下了握锤的手,后撤了一步,满是欣慰,满是洒脱,看着安乐的巨锤,划破惊天的弧度,最后狠狠的砸在了铸剑炉中那柄剑胚之上。
嗡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