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胜利不好意思,问了句:“吓着你了吗?”
姑娘问道:“您是周书记?我没想到您会来这么早。”
周胜利说:“我没有家没有拖累,吃过饭就过来了。”
接着反问道:“你是县委办公室的?”
姑娘自我介绍:“我叫吴尊美,县委办公室秘书,您没有专职秘书,这周我给您当轮值秘书。”
周胜利头一次听说轮值秘书这个词,觉得有些好笑,怎么什么到了自己这里都会有创新:先是括号正县级,这又来了个轮值秘书。
眼前的姑娘颜值超高,女人面孔男人胸,脸上架着一付眼镜,一身职业装套在身上,一瞅就是十几年前拍的电影上的那种女干部形象。
自己年纪轻轻,再带着个女秘书到处跑,周胜利真不知道这个吴振东是怎么想的。
人家已经说了,自己是轮值秘书,干完这周还换人,所以只能这样。
上午,他与组织部长罗欣和宣传部長何子怡进行了交流,了解干部状况和宣传工作的情况。
罗欣是他打电话喊过来的。
在交谈中罗欣一点也不掩饰他倾向姚文浩一边的观点,说姚县长从普通干部直到县长,一步步升上来,到过四、五个乡镇,把他的领导熬老了、熬退了,把他的部下熬成了县里的中层干部,是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的活档案,全县经济社会发展的活字典。
对县委书记涂宗胜,他只说是文化理论水平较高,讲话从不用念稿,别的领导讲话是秘书先写,领导后讲,他是领导先讲,秘书根据他的讲话再形成书面材料。后面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:
“宣传干部出身,接受外来新观念能力比别的干部强,生活作风上有时不注意。”
对主要领导的缺点,他是点到为止,周胜利装作没有注意。
对于周胜利提到任前刚进行的干部调整的工作,因为是周胜利点到了,他说道:“这次是微调,面小,只动了十多个人,而且全是副职,可以说是带有安慰性质。”
周胜利刚到,只是熟悉情况,在最敏感的干部问题上他不会惹火烧身。
何子怡是打电话给县委办公室让他的轮值秘书吴尊美通报后过来的。
何子怡原是地区报社的记者,逐步提拔到副总编辑位置上,与涂宗胜一同过来的,所以县里的干部说是涂书记带过来的。
作为记者出身的何子怡,汇报工作也像记者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一样,简练明快,话不多,自己要说的话,想传达给对方的信息一丝不少。她说道:“县里唯一合法的传播媒体是广播站,广播局里从局长到播音员全是当地人,我根据涂书记意图安排播的稿子,要么是拖延日期,要么是变长稿为短稿,再不就是放到节目的尾巴上。反倒是影响县委声誉的稿件,上稿快,位置好,播时长。”
“我过来后,借用地区报的刊号办了个直属宣传部的县报,打擦边球,不全合法。”
虽然当了领导,女人喜欢倾诉的特点在她身上依然存在:
“县里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说我是涂书记带来的,甚至还说我和涂书记如何。我是报社党委成员、副总编辑,这都快到四十岁了,到县里当一个常委宣传部長,我自己都感到被贬了。常委会上,明显看着一群当地干部欺负涂书记,我也不好与他们硬掰,生怕他们说我与涂书记有一腿。”
牵扯到常委两大阵营的矛盾,周胜利知道自己不可避免要卷入,但晚卷入比早卷入要好。但是宣传部長抓不住县广播站,县里的自办节目一旦出现重大政治性错误,不仅她这个部长受牵连,自己这个分管书记也不利索。
他给她出主意,“别的单位一把手抓人权和财权,你打算在宣传口站稳就要抓人权和自办节目的发稿权。”
何子怡说:“我下来的时候我们总编也这么嘱咐我,但是县里的情况和报社不一样,不好抓。县里的干部中流传着一个顺口溜:跟着组织部,年年有进步,跟着宣传部,越干越糊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