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这么说也没错,确实如此。”兰迪的脸微微红了一下,却还是挺坦然地承认了:“我半点儿没觉得为难,还挺高兴的。”“好得很!好得很啊!”马特立刻给他拍了拍手。但接下来,他却很是同情地说了这么一番无聊话:“唉,儿子,看来你是真打定主意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了。可说实话,等到再过那么些年,你就该后悔了。一辈子都对着一个人,这可是一件超级乏味、无聊、单调的腻歪事,早晚都会心生厌倦的。不过,我对你这种死心眼,且未来注定悲惨的人,总是抱着很深、很深敬意的。所以,我今天就不笑话你了。”兰迪翻了个白眼。他完全不想和这个浪荡自我的渣爹说话了,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番:“我怎么可能对阿尔厌倦呢?我恨不得天天和他在一起。”另一头,又过了大概两个月左右,阿尔终于将《笑面人》的初版剧本写了出来。虽然这个写作过程颇费了一番功夫,可写完后,他却莫名地有了一种‘还不错’的感觉。为了防止这仅仅是一种错觉,他重新把剧本读了好几遍,试图用无比挑剔的目光来衡量剧本的真实价值,但由于当局者迷的缘故,自然是一无所获。于是,他决定找别人来帮忙看看。“唔,兰迪不行,但凡我做什么,他都要夸好的。”这么一想,阿尔便拿着剧本跑去找柯蒂斯先生请教了。这天非常凑巧。伯尼布朗主编和画家罗伯特也都在柯蒂斯先生家里做客。阿尔一走进来,最欣赏他作品的伯尼主编就站起来欢迎他了。这位主编先生的目光还习惯性地朝着他身上背的包瞥了一眼,仿佛可以透过外皮看到里头的稿子一般:“哈哈,阿尔来了!你来得可真是时候,我们三人正在这里无聊得要命,你能来可是好极了。你这次又带了什么稿子来?有什么讽刺故事来让我们乐乐,再或者文森特那种读来精神一振的吓人小说?”“十分抱歉,您说得这些,我都没有!”阿尔先朝着柯蒂斯先生和画家罗伯特礼貌地笑着打了个招呼,才重新转头和伯尼主编歉意地说:“我这次带的不是小说,是新改编的剧本,想让大家帮忙看看,写得还成不成。”“剧本?那更要看看了。”伯尼布朗先生依旧兴冲冲地说。柯蒂斯先生也有些惊喜地问:“是《笑面人》吗?你写完了?”“对,是《笑面人》。”阿尔一边回答,一边为难地看了看三个人:“刚写完,没来得及去复印。只带了一份手稿,要不你们等等,我再印两份过来。”这时候,画家罗伯特和柯蒂斯先生对视了一眼。两人突然默契地齐声说:“别麻烦了,干脆念出来听听。”“没错,念出来好。看在上帝的份上,别拖沓了,让我就这么跟着沾光听听。”伯尼布朗先生还殷勤地招呼起来:“快别站着,你坐这儿,喝口茶。”“承蒙您这么看重,我实在惭愧啊。”阿尔谢了又谢,才坐下来谦虚地微笑说:“不过是拾前人的牙慧,但既然如此,大家就赏光听听吧。”这么说着,他就拿出稿子翻开,慢慢地念了起来。于是,三位听众就一起随着他念诵的声音,来到了17世纪末18世纪初的英国……——达官贵人、名门显要生来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,拥有黄金、城堡、尊号和特权;而普通百姓们……农民和工人、士兵和水手、穷人和艺人,却一无所有,可以被肆意践踏、侮辱、投入监狱、纹面、绞杀、肢解!——勋爵大字不识,也被当作世间最有学问的人,因为勋爵生来就该有学问的。——普通百姓不小心碰一下勋爵,就算是冒犯,要被砍手的。——残暴组成了法律的原则,它是没有人性的。——绞架与断头台、特权与偏见、压迫与虚伪,组成了这个奇怪的世界。——谁才是真正有罪的人?——谁才是真正丑陋的人?——太阳升起的地方才有白昼,可这里的人心比夜黑。伯尼主编:他会对你的剧本爱不释手克伦查理爵士是谁?复辟王朝的狗腿子们会说:“一个叛徒!一个蠢货!一个失败者!一个笑话!”这些说法都没错。一个明明出身于贵族阶级的爵士,却投靠了敌对阵营,笃信起什么民主共和了。而且,当封建王朝复辟,当国王重登上王座后……他居然还死不悔改,誓死不屈服于王权,坚持共和民主,选择自我流亡于海外。这种愚蠢的行为,毫无疑问地将国王彻底得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