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高韵听得出孙和泰对于汤鸿云被抓,心里很不痛快。
这么多年来,湖东省主要领导已经习惯向他汇报许多事情,习惯他点头后再去办。
自从邓学文来湖东省任职后,加大了反腐力度,从厅级到处级,有好多官员先后落马,而且根本没有征求孙和泰的意见就办了,明显表明孙和泰对湖东省的影响力逐渐减弱,于是他的心里肯定别扭。
美人迟暮、权力过期是很无奈的事情,所以,好多退下来的领导干部,并不愿意真正退出舞台,还是喜欢干预政事,以期刷刷存在感。
孙和泰离开湖东省到京城任职后,的确没少给湖东省谋福利,但是无形之中他也成了一种阻力。
邓学文之所以没跟孙和泰汇报汤鸿云的事情,用意显而易见。
如果事先向孙和泰进行汇报,省纪委百分百抓不了汤鸿云,所以邓学文和刘安康只好剑走偏锋,以这样一种借口拿下了汤鸿云。
孙和泰见夏高韵不说话,继续问道:“我听说,汤鸿云落马后,省城和下面好多地方老百姓,放了三天三夜的鞭炮,真有这样的事情吗?你现在要跟我说实话。”
夏高韵回应道:“孙老,这个事情的确有。汤鸿云被抓捕的当天晚上,省委和省府还有检察院等单位的门口,的确有人打着横幅放鞭炮,不过被保安疏散了。”
“至于下面还有什么人放鞭炮,我不太清楚,只是听说过,没有亲眼所见。”
孙和泰愣神了半天才说道:“既然他这么罪大恶极,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他绳之以法?省委省纪委干什么吃的?”
夏高韵并不接话,他不想与孙和泰抬杠。
孙和泰提高声音说道:“我跟你说,你可以转告邓学文和刘安康,我不是汤鸿云的护伞!他的护伞不是我!所以,你们大可不必这么抬举我。”
夏高韵低着头,搓着双手不说话,任由孙和泰发泄着不满。
孙和泰看了看夏高韵,缓和了语气,话锋一转:“当然,你们能拿我当回事,知道顾忌我这个老头子,我心里其实还是满足的,跟你说了这些话,我心里已经不那么憋屈了,玉儿,倒水……”
孙和泰此时才想起来让保姆给夏高韵倒水。
看着孙和泰的气有些消了,夏高韵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材料,放到孙和泰的面前,说道:“孙老,这个材料,您有时间看看……”
孙和泰一看文件标题,就知道是有关汤鸿云违法乱纪的事情,便摆了摆手,说道:“我不看了,我已经退下来这么长时间,早就不再关心政事,别说是湖东省的事,就是国家组织部的事,我早就不过问了。”
夏高韵心里暗想,国家组织部的事情,当然轮不到你过问,同时他看到尽管孙和泰嘴上说不关心此事,但是孙和泰的眼睛还是紧盯着那份材料,于是说道:“孙老,我把材料放在这里,有兴趣你就翻翻,没兴趣的话就丢火炉里。”
夏高韵说完后,看了看手表,时间已经不早了,便起身告辞。
回到开会的宾馆,夏高韵给刘安康打了一个电话,向他汇报了自已去见孙和泰前前后后的过程。
刘安康笑道:“他发什么样的牢骚我能理解。老同志嘛,我们不跟他较真。”
尽管刘安康这么说,其实夏高韵心里明白,目前孙和泰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。如果这次夏高韵不去面见孙和泰,就会加深后者对湖东省委、对邓学文、刘安康的成见。
夏高韵虽然铁面无私,但是他心思缜密。
于公来说,夏高韵亲自去拜见孙和泰,不是他的个人行为,而是省委省纪委的行为。
于私来讲,夏高韵没有必要得罪孙和泰。如果明明知道孙和泰意气用事,故意冷落自己,夏高韵听之任之不做理会,这样的话,双方就会有隔阂。
所以,夏高韵一方面是为了求证湖东省驻京办司机的话,一方面是出于这个心理,他才决定去孙和泰的家里亲自进行拜访,当面听着孙和泰的数落和指责,让孙和泰的心里感觉好一些。
夏高韵第二天回华光市的路上,出了一些意外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