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已经将具体事情都告知给崔嬷嬷了,崔嬷嬷自然也心痛桑拧月遭遇的算计。可还是那句话,老夫人年纪大了,熬不得了。她情绪起伏太大,又一天一夜没合眼了,再熬下去,崔嬷嬷当真担心老夫人会猝死过去。
老夫人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,抬起腿就往外走。一边走一边说,“我既然知道了这事儿,就没有装作不知情的道理。不能还拧月一个公道,我这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,还要我装作不知情在家里休息,我如何能休息的下?”
老夫人叹气,“儿孙不孝,做下恶事,我虽然不耻她的作为,可为了这侯府,我也不能不给他们善后。今天我不是过去做好事的,我是去做恶人的啊。”
老夫人叹口气,面上的愁容更甚了。
崔嬷嬷设身处地站在老夫人的角度想一想问题,确实觉得老夫人不容易。
老夫人最是公允不过的一个人,可这次事情确实太大了,更别说其中还牵涉到一位亲王,她就是想为桑拧月伸张正义,都做不到。
在这种情况下,她去探望桑拧月,去抚平她的委屈。虽确实是为她好,但何尝不是另一种欺压呢?
崔嬷嬷由衷的心疼起老夫人来。
*
主仆两人出了门,根据早先桑拧月留下的地址到了柳树胡同的桑宅。
守门的下人将事情告知给素锦,素锦忙不迭从后院跑过来。
见到老夫人和崔嬷嬷站在门口,门口附近停着三辆挂了同样徽记的马车。打头一辆该是老夫人和崔嬷嬷乘坐的,至于后边两辆,看模样是装满了东西。
这是来赔罪的?来送礼的?或是干脆下聘的?
最后一个想法袭上脑海,素锦的脸上顿时白了许多。
此时她想的是,肯定是侯爷回府后将他与姑娘的事情说了,于是老夫人来下聘了。
姑娘自然是没资格做侯爷的正妻的,依照后两辆车中装载的物品来看,那也不是用来取正妻的下聘规格,那指定是来聘妾的无疑。
素锦小脸当即更白了,她脸都有些僵硬,笑都笑不出来。
老夫人和崔嬷嬷都是老人精,她们全都把素锦排斥又惶恐的表情看在眼里,顿时两人就想起桑拧月在侯府受的委屈。
得!素锦这丫鬟忠心,指定也为她们主子抱不平了。
这么想着的时候,老夫人全然没想到。素锦若是为桑拧月抱不平,早在年后桑拧月去拜年时就该极力阻止她,可既然没阻止,就是不得不对现实屈服。既然那时候屈服了,现在还如何能摆出这副被欺负的嘴脸?
老夫人没顾及到,崔嬷嬷倒是想到了,可崔嬷嬷到底是下人,习惯性站在下人的角度考虑问题。她也就觉得,当初去侯府拜年许是不得已,可如今摆出这副惶恐的表情,怕才是这丫鬟以及她主子的真实想法。
她们怕是真想断了和侯府的关系,也是真的对侯府避之不及。
崔嬷嬷这么想着的时候,老夫人已经笑呵呵的开口了,“素锦丫头,怎么好端端的发起呆来?可是不认识我老婆子了?”
素锦及时回神,笑的僵硬的说,“您老大驾光临,我们这边蓬荜生辉。老夫人您快里边请,我扶您到花厅去。”
这么一会儿工夫,素锦已经做好了表情管理。她登时笑的恭敬又欢迎,“也就是姑娘和少爷最近在为少爷读书的问题发愁,不然姑娘早就回侯府去探望您了,哪里还能让您亲自出面来探望我们?老夫人您可真是折煞我们了。”
老夫人摆摆手,一脸的混不在意,她心里却当真一言难尽的很。
若不是子孙不孝,她都含饴弄孙的老人了,如何还用出门给人赔不是?
说多了都是泪,不说也罢。
老夫人当即随着素锦走进宅子,放眼打量起来。
这宅子是三进,看着倒不大,但只有他们姐弟两人住的话,也非常宽敞了。
而且这宅子的地段好,治安好,不用担心有宵小爬墙。且听说这附近有书院,那这地段就顶顶不错了。
老夫人四处看了看,见环境清雅宜人,四处都可见主人用心的布置,当即更满意了。是个用心过日子的姑娘,以后前途差不了。
这姑娘在她府上受了大委屈,以后她可得好好琢磨一门亲事,争取给拧月说个好人家。
老夫人四处看过后还没看见桑拧月姐弟,就好奇的问,“拧月今天不在家么?”
素锦作恼状赶紧说,“您看我,都怪我看见您太激动,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说了。姑娘今天确实不在家,她一大早和少爷一道出门去了。”
“去哪里了?做什么去了?”
素锦高兴得道:“少爷今天第一天入私塾,姑娘有些不放心,就跟着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