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宝璐抬头在四处张望,片刻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她登时眼睛一亮,轻轻晃了晃身侧一株梅花。
那边身着四爪金龙便服,头戴金冠,身束玉带,看起来有些发福,年约五旬,却颇有气派的男子……被身边管家轻轻碰了碰,随后他顺着管家指的方向看过来,那双浑浊的眸子登时变得锃亮。
周宝璐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:成了!
及笄礼很冗长,但却很隆重。
桑拧月默默看完了全程,根本不知道周宝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
等她回过神,发现身边的人是自己弟弟。
清儿不知何时溜到了他身边,桑拧月见弟弟兴高采烈的,不由柔声问,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,怎么也不喊我一声?侯府的几位堂少爷性子好么?你有没有受欺负?”
清儿一一回答,“才来没多长时间,我看姐姐看的专注,就没打扰你。侯府几位堂少爷人很好的,待人也亲和,礼数也周到。姐姐我就发现了,越是这种高门大户,家中的子弟教养的越严苛,待人越是彬彬有礼;反观那种乍然富贵起来的,反倒越张狂,越上不得台面。”
不用清儿解释,桑拧月也知道弟弟说的后者是王家的人。
就是她婆家那个王家,王主簿的长子王文韬家的两个儿子。
许是王主簿势大,养得孩子也娇奢张狂起来,那两个孩子目中无人,性格桀骜不驯。
她带着弟弟嫁过去,弟弟没少受他们欺负。后来她把弟弟拘在后院,见得少了,弟弟才被他们欺负的少了。可之后弟弟被王主簿带到前院,姐弟俩被迫分开,没了她的护持,王文韬家两个孩子愈发过分,欺负起弟弟来轻则唾骂祖宗,重则拳脚相向,弟弟在那时可没少受委屈。
桑拧月听弟弟如此一说,就道,“越是没学问的人,眼界越狭窄,做事越张狂;反观那些腹有诗书的,读的书多了,愈发觉得自己渺小,反倒能以诚待人,以礼待人了。”
“是这个道理么?”
“是吧。”
姐弟俩说话的功夫,客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。
二夫人看见姐弟俩从角落中走出来,欢快的喊他们,“你们姐弟俩还磨磨蹭蹭做什么?赶紧去前院吃席去。今天的宴席是请了御膳房的师傅整治的,去晚了可就只剩下残羹剩菜了。”
姐弟俩便笑盈盈应了一声“好”。
稍后姐弟俩分开,清儿去了前院,桑拧月随二夫人一道去了后院。
跟在二夫人身边的是她几个堂妹,大多年纪与桑拧月相仿。
二夫人父亲乃是现任的工部侍郎。工部主管全国土木、水利、矿冶、纺织等。工部侍郎位列从三品,虽二夫人之父只是右侍郎,但也称得上一句重臣了。
二夫人乃是家中的嫡次女,她嫁给沈廷祎时,父亲已经坐稳了工部侍郎的位置。
武安侯府虽然繁花似锦,但沈廷祎到底是庶子,所以就当时来说,二夫人嫁到侯府其实是低嫁了。
但谁让沈廷祎长得恰符合她审美?而且沈廷祎秉性又耿直中正,虽然有些不近人情,还不识风花雪月,但二夫人当初就是一眼看中了他,最后做通家中爹娘的工作,成功嫁了过来。
二夫人的父亲官位高,她几个叔父官位却平平,不过五、六品罢了。
但家中人口和睦,堂妹们也被教导的善解人意,因而桑拧月和她们凑在一起,倒是没有被排斥,且因为她格外貌美的缘故,二夫人几个妹妹还颇喜欢她。
及至到了入席的地方,桑拧月也和二夫人的姐妹们坐在一起。
周宝璐四处寻不见她,满场子转了个遍。老夫人看在眼里不满在心里,她不好公然招呼周宝璐过去待客,便让双鲤过去喊人。
熟料周宝璐见了双鲤后,却焦急不满地说,“我在找月儿呢。今天这么多人,她别是发憷又躲起来了。这丫头,她是不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贵客么,她可别再撞上了那个贵人,到时候我们赔都赔不起。”
双鲤心中暗道,哪至于这样了?怎么会赔不起?再来,桑家表姑娘根本就不是那样莽撞的人,三夫人这担忧纯属自己吓自己。
不过看周宝璐确实急切的很,双鲤就指了指八宝阁后的那一桌,“桑姑娘不是在哪里坐的好好的么?三夫人,表姑娘没乱跑,就和二夫人的娘家妹妹们坐一桌说话呢。”
“这丫头,她的座位不在哪里啊。”
为了方便行事,周宝璐把桑拧月的位子安排的离她很近,可她心存恶意,虽然揽了给客人引去位子的活,却故意忽略了桑拧月。
也是碰巧二夫人的几个妹妹们,恰好有一个今天来了月事,身上不舒坦的厉害,就没过来,二夫人其余几个妹妹便邀请桑拧月和她们一起坐,桑拧月便也坐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