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板。”他道,“我那视频这周五争取能剪完,发你审核。”
老板不知听没听见,半天也没动静。
老板没动静,隔壁却又开始翻江倒海。
沈问津认识的那几个博主大多作息都不咋规律,月优和翠蔓儿也是,平常两三点睡中午起,这会子呼来喝去,听声音像是在玩狼人杀,起哄的时候依稀能辨认出些里头的术语。
沈问津朝里滚了半圈,滚到墙边,咚咚敲了两下。
“他们玩得挺开心。”他敲完,料隔壁也听不着,又滚回了床中央,冲着床板道。
齐客依旧没声。
沈问津一蹙眉:“你睡着了?”
然后他听见,上边传来一声不甚清晰,有些含混的“没有”。
声音有点哑。
沈问津的眉毛重新蹙起来了:“你这声音怎么了?是不是感冒了?我给你拿点水?”
“没。”齐客咳了一下,清了清嗓子说,“没事,我去洗个澡。”
“不是洗过了么?”沈问津问。
“被子有点厚,出汗了。”齐客说,“睡着不舒服。”
沈问津接受了这个说辞,看着上铺的人躬身下了床,想打开手机给那人照着路,手指刚摸上去,那人已然走到行李旁边了。
“不用管我。”他说,“我看得见。”
走廊上的灯钻过门缝,在门边的地板上画了一圈很小的地盘。阳台与室内交隔处的窗帘不太厚,外头的光稍稍透了一点进来。
沈问津侧头看着齐客拿衣服,看着他直起身走进浴室,听着水声呼啦啦响起,砸在浴室的瓷砖上。
水声一直响,沈问津在一成不变的白噪音中渐渐有些困,眼睛阖上后就再没睁开,就这么失去了意识。
入睡时的最后一个念头是——
齐客这澡洗得有点久。
他囫囵做了个梦。
梦里仍是一片水声,粘腻不清。四周是层峦叠嶂的山丘,他在山路上慢慢而艰难地走着,忽瞥见右手边有一湾清泉。
梦里都不太有逻辑,他见了这突兀的池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,甚至就认定了那是温泉,想下去洗个澡。
他于是撩了下裤腿,拨开树丛,蹒跚往那边晃过去。走到近前,却见池子里早已泡着了一个人,背对着自己。
在北方上学,沈问津早已习惯了大澡堂子,况且都是男人也没啥好避讳的。他于是喊了声“兄弟我也下来洗洗”,脱了衣服就跳进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