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柳响他们早些回来,派齐经纬去收尾吧。”
李炳有些吃惊,如果说封二皇子为秦王在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,那么陛下派人去摘四皇子的桃子,则让他意识到了此时帝王古井无波的外表下早已是波涛汹涌。
四皇子,糊涂啊!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,才敢动陛下的人。
“暗三暗四也留不得了,等温如平安回来了再处理他们吧。”
简直就是两个废物。
朱庭瑄也知道是他考虑不周,没有将话点透,因此在暗三暗四看来,李正玉只是一个被他看重的臣子。区区一个臣子,怎么能与四皇子比较呢?她的命不仅没有四皇子的命值钱,甚至没有四皇子的心情值钱。
但他是皇帝,怎么可能会犯错?既然他没有错,那么自然是底下的人错了。
他们错在不会揣摩上意,错在位卑职低。
皇帝的命令,朱佑辉自然不能违抗,几乎是同一时间,他还从自己的情报网知道了二皇子被封为秦王的事。
在梦中,朱佑瑭的封号可不是“秦”,这个字,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。在他看来,二皇子被封为秦王这件事,比父皇找人来摘他的桃子要更为严重。
后者只算是一次小小的敲打,他不会将这一点功劳太过放在心上。但前者预示着君恩的转移,那些左右摇摆的人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。
最重要的是,如果他处理得不好,随之而来的有可能是一系列的敲打与打压。
被皇帝厌弃的皇子,下场可不会太好。朱佑辉眉头紧皱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?
与心情颇为复杂的朱佑辉不同,李正玉心情一片大好。
皇帝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儿子睡男人,但他绝对无法容忍四皇子对一个男子情根深种,丧心病狂到用强。再加上朱佑辉素有不近女色的传言,实在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否能开枝散叶。
利用别人,就要做好被别人利用的准备。朱佑辉,对不起了,这是你应得的。
他们一行人前脚刚回到京城,皇帝后脚就召见了她。无论他意图为何,她只兵来将挡,水来土屯便好。
皇帝在天禄阁召见她,李炳半道便过来迎接,见李正玉依旧如往日般如清风明月般和煦文雅,心中的好几块大石头浅浅落了几块小的在肚子里。
李正玉走进天禄阁,赶在朱庭瑄说免礼之前快速行了个礼:“微臣参加陛下。”
又不用跪,行个礼罢了,她能行一百个。
天禄阁在她那个世界叫御书房,朱庭瑄极有品位,阁内的一应陈设都兼具皇家气象与文人雅趣。
绘着大家之作的屏风右侧并排摆着两张几案,设坐具绣墩一个。几案放置古琴一把、书画轴几卷、兽形香炉一只。
朱庭瑄坐在正中央的书桌后,李正玉站在他正对面,香炉飘散而来的香气在这个距离闻起来刚刚好,令人心旷神怡。
她行完礼便垂眸肃穆而立,没有刻意摆出苦大仇深或者忧思烦闷的模样,一切皆与往常无异。
她低眉敛目,自然也就不知道朱庭瑄看向她的眼神到底有多复杂。
第11章听说陛下觊觎我(十一)
希望朱庭瑄不要蛮不讲理,迁怒于她。她可是个受害者,上位者再想甩锅乱咬人,也得有基本的底线才对。
“此次你功劳不小,你想要什么封赏?说出来,朕都依你。”朱庭瑄温言道。
他仔细打量李正玉的面容,瘦了不少,也憔悴了不少,又缓缓将目光移到她的左臂上,说什么伤得不重,刚才行礼的时候都抬的很艰难,分明是没有好利索。他养这些暗卫,倒像是养了一群吃白饭的,连人都护不住。
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,再升能到哪里去?
李正玉恭敬回道:“陛下,臣想入黑冰台。”
“温如!”朱庭瑄不敢置信,“朕不会允许,你这是自毁前途。”
黑冰台看似煊赫,其实只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,可以被拔擢到剑指内阁的地位,也能被随时舍弃。而阁臣、尤其是首辅,可是能牵制皇权而不会迅速落败的。
最重要的是,后者是煌煌正途,而前者手染血腥、万人唾骂,只会在青史上留下骂名。
李正玉知道自己现在表衷心,说要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,那都是在扯淡,皇帝能信才怪。
“陛下,臣想有自保之力。”李正玉眼神沉痛,她原本挺拔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,现在已是五月,屋外已是春暖花开,她站在暖和的屋内,却站出了立于寒风中的凄清萧索之意。
想到皇帝对四皇子的态度转变,很显然,暗三暗四已经将“实情”传信禀报给他,李正玉观察时机,适时地在眼中表现出隐忍的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