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水声响起,温热的手巾擦过景平的脸。
“晏初……”景平把住李爻的手,说不出心里的滋味,大概是挫败。
他希望李爻在他面前、甚至在他怀里把憋闷全发泄出来。
可当初事发突然,那人都那么淡定,而今更不大可能了,对方那死撑到底的臭毛病让人厌,又让人疼。
“嗯?”李爻随意应。
只能凑一双好手的二人现在还有一个眼神不好。
“刚刚你……”景平的手碰到李爻手臂,心中打了个激灵——李爻衣裳料子变了,他不合时宜地着急出去是为了换衣裳?
衣裳脏成什么样要他那般仓惶去换?
景平大骇,手忙脚乱摸他的脉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!干什么要躲出去?!”
李爻看他那双茫然无神的眼睛里填满了惊恐、焦急,知道他太聪明,还是没瞒住:“你看不清,我怕吓着你,不过现在舒服多了,”他终归没提‘血’和“泪”,叹息一声:“你的意思我明白,当初我也这么跟你说过,可眼下……我心里乱,你让我捋一捋。”
他是怎么都不会提赵晟的威胁。
他抚过景平发鬓,在对方额头亲了亲,手指轻轻刷过睫毛。
太温柔。
景平彻底投降了:好吧,不提……
他摸着李爻的脉象的确轻盈不少,搂了他的腰,耳朵正好贴在对方胸前,听见心跳声沉稳有力。
他借题发挥地找事,本意是让李爻发发脾气,哪怕跟他吼两嗓子都好,没想到自己威力巨大,两句话勾出李爻压在肺腑里的淤血。
塞翁失马也不妨碍景平心疼。
李爻任他抱一会儿:“腰酸,这姿势有点累。”他笑着把景平扶起来,见对方垂着眼睛乖顺得很,没了刚才挑事的刺头模样,问道,“你这眼睛需要用药么,又或者是怎么治一治?”
“不用,多喝水就行,”景平抬起那双只有光感的眼,纯良无害地一笑,“还得劳烦你陪我多运动运动。”
……
滚。
想运动院子里打拳去。
李爻没来及骂,外面先有人开腔了:“王爷在屋里吗,城西出事了。”
听声音是常怀。
他端正站在门口,战场上下来的人,残破成什么模样也自有股威然凛意,见李爻开门躬身行礼:“王爷,辰王府被围了。”
李爻脸色一沉:皇上终归是要斩草除根么?
“圣上的意思?”
常怀眨了眨眼,忙解释道:“哦,是卑职话没说清,王爷恕罪,”他顿挫少时解释道,“是不知从哪来的人,将辰王府围得水泄不通,金吾卫去镇压,发现‘暴民’里有寻常百姓,暂不知因果,没敢惊动陛下,念着您在都城,来请个令。”
如今人尽皆知,掌武令在李爻手里,加之他本是右相之职,持有九个半枚的梼杌符。
“辰王府的人呢?”李爻问。
常怀挠了挠脑袋:“静悄悄的,没见有人出来。”
依着蓉辉的性子,不该这么安静啊。
李爻快步回屋对景平柔声道:“我得去看看,你老实在家待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