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硝利片如飞刃,席卷过勇士们的身躯——好过一炸一大片。
也就在这,敌军阵营里发出一阵欢呼。
有“叽里咕噜”的搁古话高喊着什么。
紧跟着,所有炮口再不顾忌墨犼军冲锋,齐齐对准城关。
常怀陡然明白了什么!
他回头,见李爻所在的基台与箭楼相连处,出现了一道深沉巨大的裂缝,幽黑洞邃,如直面深渊。
这要命的时刻终于来了!
常怀深吸一口气,高喝道:“弟兄们!成败在此一举,结同心索!雷火弹塞进他们炮口里!”
此声吼过,军中极短地安静下来,而后爆发出整齐划一的悲愤嘶吼。众人以常怀为中心,迅速拉列排开,纷纷抽出腰间钢筋套索,套在相邻之人的铠甲上。
同心索。
听上去优雅柔和,其实是万不得已的自杀式攻击阵法。
将士们不分彼此,结成联排长方阵,以钢索相互纠缠,一同冲锋。期间哪怕有人中箭身亡,只要钢索不断,同伴就会带着兄弟的尸体不负使命——同心既结,生死不离!
眼下再无他法,常怀是要豁出全营,拼得敌军火炮炸膛。
武将不畏死,文官不贪财,便能山河永固,四海清平!
李爻站在城楼上,已知楼基处出现裂痕,沉一口气,转身吩咐道:“炮、弩、箭留守掩护,所有骑军随我出城支援常将军!”
炮火连声中,他声音冷得清淡。
身旁令官高喝一声“得令”,正待去传,却被一老者阻止了去路:“上阵父子兵!末将愿往!王爷……”
来人是前些日子阵前晕厥的常健老将军。
他大概被这杀声阵阵惊得回魂了,气色虽然不好,但双目炯炯。话未说完转身便要走,脚还有点跛。
战场上耽误分毫,瞬息万变。
李爻凛声拦他道:“常将军既然醒了,便坐镇中军,此去支援事小,必要拿下敌军主帅,否则……”
否则城防支持不住,援军不到,对方得一口喘息时间,城破便在一两日间。
鄯庸关之后是一马平川。
怎可守不住?
不可守不住!
话他没说完,不再啰嗦,扭头下城去了。
身后不知是谁说了句“王爷怎可涉险!”
李爻冷笑,心想:虚名罢了,众生皆平等,谁又比谁高贵,天下没了谁也一样日月更迭。
他踏镫上马,心思一转,活动右手感觉尚好。
只是隐隐指尖发冷,有轻微的不知轻重。
景平曾说过,非必要时不要埋针,所以没有敌袭时,他便把针下掉了。眼下恶战当前,不容有失,他摸银针。
自从他见到景平偷偷留下的字条,便将针囊贴在心口揣着,他也说不清原因,只依着心意想让那张纸贴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