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凌指骨狠狠一攥,额头青筋暴跳,几番忍不住火气,呼吸急促起来。
姜青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对峙。
她暗暗在忖度——霍凌从前在薛兆手底下做事,后来又从军,须知,这军营可比朝堂好待多了,今天对上张瑾也好,看看他胆量怎么样,应对能力又如何。
然而片刻。
少年缓慢低头,拱手道:“末将受教。”
姜青姝一挑眉梢。
还不错。
霍凌一边下拜,一边死死咬着牙关,近乎用尽全力地克制自己,才没有做出什么冲动失态之事。
但终究咽不下这口气,少年硬邦邦出声:“敢问司空一个问题。”
张瑾漠然转身,“什么。”
“敢问司空,何谓托大?若明明可胜却因人落败,可叫托大?还是事事算计筹谋却始终难胜,才叫托大?”
姜青姝:“……”
得,上一秒还夸他冷静沉着,这一下子就破功了。
张瑾眸色骤冷,目光如刀,盯着他,半晌,却笑了一声:“何谓托大?为国征战自是要以结果论,若败,皆算托大。霍将军口口声声提庭州,是觉得陛下处置有误,为赵德元鸣冤?”
霍凌呼吸骤然急促起来。
他断然道:“我没有这个意思!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……”
霍凌双手攥拳,胸口起伏。
少年人就是脾气暴躁,很难沉稳下来,心里也难藏住事,再这样聊下去,他只怕再当面质问张瑾更多,老底都被张瑾给试出来。
还要治个御前失仪的罪。
姜青姝不紧不慢地出声,打破僵局:“好了,霍凌你有伤在身,朕还要与司空谈论要事,朕让邓漪送你回府。”
霍凌一怔,瞬间安静下来,垂下头。
“是。”
他知道自己话多了。
不该说的。
可是张瑾那话一出口,他便着实克制不住,听不得他说他们是以同袍性命和百姓性命作为赌注。
他懂什么?
赵将军那时明明缺粮,最后却也苦苦死守,凡大军所驻,绝不抢掠百姓,伤百姓一根毫毛。
霍凌后退一步,再次拜道:“谢陛下,方才……是末将失礼。”
姜青姝看向一边的邓漪,邓漪立刻上前,和霍凌一同出去。
等他们走了,她才笑着看向张瑾:“司空此刻见朕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