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注意到屋外跪着的小傻子。
似是习以为常。
少年垂头跪在泥泞里,任凭雨水一点点打湿苍白的脸庞,瘦弱的背脊因为寒冷而轻微颤抖。
屋内隐隐传来说话声。
“爹!我才不想进宫……就那个皇帝,你为什么要听她的?就今天那样子,回头进宫还不会整死我?”
“你给我住口!休得对陛下无礼!陛下是君,我们是臣,侍奉君王身边乃是臣子本分,岂有你自己愿不愿意的道理!”
“爹,你就是这么卖儿子的么?”
“混账!你再胡言乱语!”
随后便是“啪”的一声。
清晰的巴掌声。
守在屋外的下人面面相觑,神色皆有些紧张。
这混小子被娇生惯养久了,不知天高地厚,如今还敢口无遮拦地顶撞父亲,郑宽在朝中素来是个低调温厚的形象,第一次动手扇这个正妻所出的嫡子。
偏偏郑澍性子倔,虽被这一巴掌打得不再吭声,心底却也有些不服。
他一想到今日跪在那儿丢了面子,便越想越委屈气愤,虽隐隐感到一阵后怕,但又觉得父亲明知道他得罪了女帝还逼他入宫,更是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死活,把他往火坑里推。
他还打算娶几个美人妾室逍遥快活,哪里想入宫给人生孩子?
郑澍冲出了父亲的书房。
少年俊秀的脸无比阴沉,带着要杀人般的寒意,守在屋外的婢女一见他出来,连忙撑着伞过来为他遮雨。
他走下台阶,靴底溅起的水渍溅起,有几滴污水落在小傻子的鼻尖。
小傻子睫毛颤了颤,没有抬手去擦。
郑澍在他面前停下,抱着双臂,居高临下地嘲讽道:“真是个晦气东西,你今日也是运气好,遇到个为你出头的,哼,就你这种傻子,也配?”
那少年弯曲着纤瘦的脊背,好像听不懂一般,只是轻轻颤抖。
郑澍弯下腰,狠狠掐着他的脸抬起来,对上对方漂亮的眼睛,眸光涣散又惊恐,讷讷道:“求……求你……别打……”
郑澍盯着他,似乎在想怎么折磨他发泄火气,撑伞的婢女轻声道:“郎君消消气,何必脏了自己的手,今日若再打他,郎主知晓后又要说您了。”
郑澍松手站起身来,倨傲道:“也是,我今天就放你一马,等哪天我心情好了,非要活剥你一层皮,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