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玉珩抚着她丝绸般顺滑柔软的发,白皙的指尖碾搓青丝,沉吟道:“臣的叔父很合适,陛下若想让他去,臣可以帮忙说服。”
她倏然抬起脑袋,瞅了他一眼,又重新躺下去。
他失笑,“怎么了?”
“朕还没想好选谁啊,你也不必提前想着为朕分忧。”
她翻了个身,脊背朝上,脑袋埋在被褥里,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。
眼皮往下一落,又快要睡着了。
他低头凑过去,在她鬓角轻轻蹭了蹭,柔声问她:“那陛下现在是在干什么?”
“就想听听你的看法,三郎不像他们,他们都各有图谋。”
她闭着眼睛说。
“万一臣也有呢。”
他低头凝视着她。
“那……”她嗓音渐小,“你要是想吹吹枕边风,也不是不行……”
宫灯火舌跳动,倏然灭了三盏,宫室内又清幽了几分。
他眸光涌动,望着微弱烛火下的少女雪颈,抓着她发丝的五指倏然展开,抽出来,改为一下下抚着她的后颈,像抚着一只睡得正酣的,温柔而怜惜。
他说:“陛下,睡吧。”
她在他的抚摸下困意上袭,渐渐沉睡过去。
风声骤起,檐下铃声叮咚摇晃,乍起的天光掀起一片白浪,依次覆盖了整座皇城。
赵玉珩坐在床边,指尖抚着龙榻上华贵的丝绸缎面,静静地望着殿外渐渐亮起的天色。
——
宫中派来的车驾送张瑾回府,天色还蒙蒙亮,骑马入宫门、又收到今日免朝消息的一些官员本打算折返,听说了昨日收到了军机密报,就分别径直去了张谢两家的府邸。
入夏时天亮得早,大清早的,张瑜就坐在张府屋顶的瓦片上,衣袂上犹带晨露的寒意,一边擦拭着七娘赠予自己的佩剑,一边看着那些官员陆续进了张府。
看起来是要商议什么大事。
周管家盯着各处动静,想起小郎君喜欢到处乱蹿,为了不让他冲撞朝臣,于是让人四处找着,发现小郎君居然在自己院子里练了一通宵的剑。
——这少年新得了心上人送的宝剑,像得了个宝贝似的,简直爱不释手。
周管家见小郎君很安分,看起来不需要他提醒什么,就径直去厨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