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篇看下来,岑元辉凝聚冰霜的眼眸好似慢慢在融化,信里母亲告诉他不要带着仇恨生活,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,唯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负罪感,同时她希望他这一生平安顺遂,健康快乐,还有岑老夫人和岑元良是她这辈子觉得最亏欠的人,如若有可能,希望岑元辉能尽心报答,补偿她给他们母子带来的烦忧。
母亲的记事本犹如一把烧得火红的烙铁,烫的岑元辉手心皮肉疼痛不已,他再也站不住地向后倒去,岑霄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:“二叔,你还要恨吗?”
“这算什么?”岑元辉颤抖着双手,眸中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希望和情绪,内心的痛苦如同墨汁铺开,黑色的阴影笼罩着全身:“母亲,儿子筹谋了三十多年啊!”
“到头来您一封信告诉儿子,我这一生都是错的吗?”
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,更没法接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执拗的笑话。
刹那间,无尽的绝望和无助包裹住了他整个人,犹如深渊般的要活活把他吞噬。
“二叔,这世间对您好的并非你母亲一人,其实还有我父亲。”
岑霄看着他泛白的神色,语调轻松又平静,从身后拿出了一封文件,那是岑元良四年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就立下的遗嘱,遗嘱中明确规定,他死后,名下所有的资产按照不同等份分给儿子,妻子,弟弟。
关于对岑元辉的安排甚至还有单独的一条,那就是他的弟弟岑元辉至今为止无妻无子,身为侄子的岑霄要待他如自己般尊敬爱戴,如若做不到,岑霄将不能继承他的遗产。
如果岑元辉还能有幸有自己的后代,岑霄也要待其如亲生的弟妹。
岑元辉望着岑元良亲笔写下的遗嘱,眉宇之间,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在破碎,他无声地崩溃,脸上的苦痛皆为泪水,尽管他极力隐忍克制,还是没法阻止悲伤从眼角中溢出。
看着每一个字,无尽的悔恨和挣扎都在细细地折磨着他的神经。
四年前,岑元良那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不是偶然,而是他处心积虑造就的成果。
岑霄的羽翼日渐丰满,他一刻都不能再等,如果让其和姜家联姻,那么他的计划将棘手许多,思量再三之下,他决定先解决掉岑元良这个拦路石。
其实在对岑元良下手之前,他也曾犹豫了许久,不过最终还是仇恨打败了那一点点的心软。
“二叔,您做的事,我爸心里不是不知道,大多时候他都选择闭一只眼,对您仁慈了一回又一回,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您能幡然醒悟,我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。”
岑霄在这一刻将斯文冷峻表现到了极致,四年前岑元良的病情以及那场车祸他事后找了人去查,得到的答案实在令他大为震惊,怎么都没想到是他放在心里如同父亲的二叔所为。
他拿着调查结果找到岑元良,希望能听听父亲的意见。
谁料岑元良当着他的面就把调查结果放进了粉碎机里,淡然道:“阿霄,我要你忘了这件事。”
那时候他不明白父亲的话,连忙问着为什么。
岑元良抚了抚他的肩膀:“一家人的脸面不是那么容易撕破的,你二叔那里,我们岑家有没法还的债,他的日子要比我们难熬得多。”
空气凝冰了许久,一时间,太多太多的真相接踵而来,他的面容扭曲着,无法言说的痛让他几乎无法承受:“岑元良这是存了心要让我知道后,没法放过自己了。”
“我父亲没有那样想过,要不是二叔您步步紧逼,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告诉您这些。”
“您和岑家的恩怨,我和父亲可以随意您恨,但我希望,您放过无辜的姜言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