箱子里头装的是人像图,约一二十幅,画的都是同一人。
既已经打开,也没甚别扭的了。
楼云春索性将所有画都取出来齐放在书案上,然后一幅幅的展开来看。
画中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,起落行坐,一颦一笑,皆栩栩如生。
他一幅幅看过去,相思稍济,烦闷渐消。
最后看到那幅《晒柿图》,便不禁想到明柿亭前那株柿树。
也不知是不是去年吃的香灰的缘故,那柿树坐果比去年更多,眼下青红相映,已成接风席上的清供。
瞧着画中人晒柿的模样,楼云春不禁感叹,这柿子同他一样,因被她点化,才去除麻涩,成就一味甜。
回想旧岁于明柿亭偶遇她,见她裱画、教茵茵写字,对满树柿子流口水……
她仿佛一头灵鹿闯进自己的领地,使他不知不觉便看入迷,也让他不由得信了一个‘缘’字。
后见小厮们来摘柿子,说要赠她,便忍不住亲自动手,摘了半树。自此便是情不自禁,越靠越近,越陷越深,至此无法自拔。
楼云春拿着那幅《晒柿图》看了许久。
《晒柿图》画得很好,状元郎妙手丹青,让人身临其境,可越是好,楼云春越是发酸,尤其是在见其落款之后。
烛残似指,香烬如蚓,夜已深沉。
楼云春收了画卷,将其重新封箱,放在更隐蔽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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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找出自己在醴泉坊,他与胥姜同作那幅画,同宝匣一起抱进了卧房。
临睡前,他打开那画来看,却见画中小猫背上,不知何时多添了两个胡麻大小的字。
凑近一瞧,写的是‘月奴’。
小厮起夜,见卧房中烛火还亮着,便进屋查看,却见自家少爷手揽宝匣,身盖画卷,睡得正香。
他轻手轻脚地移开烛火,生怕搅扰一室好梦。
————在逃阿姜分界线————
扫霞山庄,栖霞院。
胥姜被鸟鸣风吟唤醒,她赖在床上,回味起方才梦,呆傻半晌。
她梦见楼云春回京了,见她不在,独自坐在书房木着脸,暗暗垂泪。
而后她自梦中化形,哄了好一阵,最后却将自己哄得委屈了,挂在他身上,糊了他满脸的眼泪。
两人你哄我,我哄你,最后便缠在一起分不开了。
真是羞煞人也。
她在被褥里拱了半晌,才红着脸起身洗漱,然后去相邻的卧房探望母亲。
溪芷人还未起,想是昨日上山,道路崎岖颠簸,给累着了,所以睡得沉。
再去看柳眉,也是香酣阵阵,那动静像是要同屋外鸟雀较量似的,一唱比一唱高。
胥姜替她牵了被子,摇着头退出去了——还好昨夜没睡一屋。
她来到院中,只见轻雾漂浮,渺芳隐树,又有流云穿庭,浮霞载金,便起了外出寻访之心。
一出院门,同万清淼与单伯撞个正着。
万清淼被单伯拉着,睡眼朦胧,走路脚下直打飘。
一问之下方知,原来是单伯想出去逛逛,却不识路,便将他给摇起来了。
胥姜笑道:“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,不如结伴?”
万清淼打了个哈欠,原地转了两圈才辨出方位,随后指着东边峰头上的一座阁子说道:“那是山海阁,眼下时候尚早,上去正好能看日出,要去吗?”
二人望去,觉着是个好去处,便点头答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