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筠问道:“这究竟是怎么了?他们人呢?”
礼叔面上的焦急之色都要溢出来了,可还是咬死不肯说。贞筠逼问未果,果断出言相挟:“你不说是吧。你要是不说,我就自己出去打听。宁波就这么点儿大,我总能问出来。”
礼叔忙拦住她:“姑奶奶,这可不兴走漏消息。这要是走漏了风声,我们二爷就完了!”
贞筠道:“你说了,我就不必出去了。你难道还信不过我,要是有什么事,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侍卫,也能帮上忙啊。”
正是这一句话,触动了礼叔。贞筠眼见有门,忙又催问了几句,终于得了一句实话。
礼叔垂首道:“二爷他带着人,去双屿打倭寇去了!”
这好似一声惊雷,震一众人呆若木鸡。
“打倭寇?”贞筠骤然色变,“他总共带了多少人,就靠你们家的家丁?”
礼叔连连摆手:“不不不,还有王家、徐家、龚家、孙家这四家的人马。这都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大户,说起来都有私兵。”
贞筠更觉摸不着头脑,怎会不经官府,反而找这些人。她一言就问到了点子上:“那他们可曾通倭?”
礼叔期期艾艾道:“这……非但通倭,还是通得最厉害的那拨。”
这下连蕙心都觉得不对,她道:“谢郎中是不是急糊涂了,他们既然通倭,还让他们去打倭寇?这不是找死吗!”
贞筠已有些明白:“他是怎么让这些人听话的?就是因为有把柄攥在手里,才能逼着这些家族参战以示立场的,对不对?”
礼叔连连称是:“没错,二爷昨日审了这十八房的账房,问出了不少东西,这都是铁证啊。他这才一一去登门拜访,逼得这些望族马上出人,埋伏在第一线。谁都不想满门抄斩,所以只能听话洗清自己……”
贞筠又气又急,她来回踱步:“难怪,难怪他说只能挣命了。族人死不悔改,可不是只能他去拼死将功赎罪吗!佛朗机人可有火器在,不行,我要带人去帮忙!”
她即刻就要出门,众人更是唬得不轻。礼叔忙拦住她,连连磕头:“夫人差人去就行了,您自个儿可万万不能冒险啊。再说了,我们二爷也不是愣头青啊,他早就和倭寇搭上线了,反正我们谢家有的是钱,只砸了三万黄金,就骗了好几个人反水了!更别说,他们还是装作走私贩子,由十六房的人引路,肯定能杀个措手不及,将那一伙蟊贼一窝端了的。”
贞筠:“……”
饶是她,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这人,怎么说聪明也聪明,说傻也傻呢。
她终于冷静了下来,赶忙召来了所有侍卫。岂料,侍卫们却拒绝了她的要求。
领头的侍卫总管伍凡道:“老爷三令五申,我等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夫人,怎可擅离职守。”
贞筠蹙眉道:“我在这深宅大院,能出什么事。救人如救火,这才是最重要的!”
伍凡老神常在:“夫人莫慌,此地也有官军值守,怎会没有救援之人呢?”
宋巧姣奇道:“双屿近在咫尺,只怕是早已喂饱了的。纵有官军,难道还能指望?”
礼叔也道:“是啊,是啊,我们二爷也是如是想,这才决定自己冒险的。”
伍凡笑道:“此一时彼一时,既多了市舶司太监和巡海参政,总该有些变化吧。”
贞筠这才回过神,她瞥了礼叔一眼:“也好。那你们差两个人去看看,如有需要,及时求援也就是了。”
伍凡躬身应是。贞筠心事重重地回到清风池馆。她一落座就劈头盖脸问道:“谢丕的打算,你们早就知情?”
伍凡低头道:“我等奉命照料夫人,总不能做聋子瞎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