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个体商贩?”叶丰眉头微皱。
“没错,他们就是第一时间,从药农手中收购药材的那些商贩!对于这些个体商贩,国家监管起来很是麻烦,即便是当场没收了他们的假中药,也没法伤其根本,第二天,他们就可以东山再起,重新继续造假。”夏冰几分无力地说道。
“是啊,对于有组织的,反倒是容易加以控制,最怕的就是这些无组织的散兵游勇!”叶丰深深地点头。
“最可气的是,他们已经根本不觉得造假有什么不对了,一点羞耻感和罪恶感都没有!反倒是互相攀比着,看谁家造假的手段更高明!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!淳朴的民风,在这里已经荡然无存!已经不是法律能够解决的了,根本是观念的问题!很难办!所以啊,以我的智商,已经彻底没辙了!”夏冰说到这里,习惯性地吹了口气,吹起了额前的一缕碎发,几分挫败!
“不要急,你能查到这些,已经是大功一件了!”叶丰转向了夏冰,由衷地赞道。
夏冰闻言,脸色这才稍微有些缓和,两个人一路闲聊着,竟驾车驶入了一个村子里!
“这个村子叫做夏家村!是我爸爸的老家!村头就有个中草药交易大集,是壶州远近闻名的中药集市!周围十里八村的药农,都会把中草药,拉到这里来交易。夏家村的人,就是靠收购并倒卖中草药为生。这里,是造假的第一现场,在村长的领导下,几乎家家造假,家家富得流油!”夏冰一边把车子开进了村子里,一边简单地介绍道。
叶丰一边听着夏冰的介绍,一边暗自打量着这村子,果见村子里,二三层的小楼林立,正如夏冰所说,这个夏家村很是富裕。
村头有一大片广场,写有“夏家中药批发市场”的字样,虽然现在广场上空无一人,不过,却也不难看出,每逢集市日,这里一定是热闹非凡!
在大集的后面,有一座不大的庙宇,庙门上面写着“壶公庙”三个大字,看起来香火很盛。
“这里家家户户都供壶公,已经是几千年的传统了,这是他们当地,很独特的一种信仰!”夏冰眼见着叶丰注意到了壶公庙,不由得出言解释道。
“恩,可以理解,毕竟,这里是曾经的药都啊!”叶丰点了点头说道。
夏冰的保时捷轿跑,一路驶进了村子。
然而,几分钟之后,夏冰却把车子停到了一处略显破败的小院落之外。
叶丰打量着周围林立的小楼,再看看眼前这低矮破败的小院落,发现这小院子,真是跟周围的楼房,格格不入,在这黄昏之际,整个院子里,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之意。
“这是我爸爸的堂叔家,他老人家叫夏老五,我叫他五叔公,是如今我爸爸在这村子里最亲近的人了!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!也正是五叔公给我们提供了很多造假的内部情报!”夏冰再度解释道。
“爸,妈,我把叶丰接回来了!”夏冰一边推开老旧的院门,一边大声喊道。
“回来了?”夏冰的妈妈周雅,率先从门里迎了出来,一如以往一般,脸上满是温和的微笑。
“阿姨!”叶丰急忙招呼道,“您身体最近怎么样?”
“好着呢!一路累了吧?快进屋吧!”周雅笑着应道。
说话间,夏冰的父亲,夏振涵,亦是从门内走了出来,一见了叶丰的面儿,便满脸是笑,大步迎了过来,握上了叶丰的手:“叶丰,好长时间没见你了!”
“夏先生!”叶丰亦是招呼道。
“哎?叫什么夏先生?叫我一声夏伯父,难道会辱没了你?”夏振涵佯怒着说道。
“夏伯父!”叶丰即刻笑着改了口!
眼见着自己的父母,俱都如此喜爱叶丰,一旁的夏冰,心头渐渐地被一种甜蜜的憧憬给包裹了!
夏振涵热络地拉着叶丰的手,一路进了正屋之内。
昏暗的堂屋里,一位头发花白的瘦削老人,正在昏黄的灯光下,布置碗筷,张罗晚饭呢!
“五叔,叶丰来了!”夏振涵率先向老人说道,又对叶丰介绍道,“叶丰,这是我的堂叔,你就跟夏冰一样,叫叔公就好!”
“叔公!”
“哎哎,来啦!来了就好!赶紧坐下吧,锅里炖着的花旗参野山鸡,也快好了!振涵,开酒,咱们开饭!”夏老五腰背有些驼了,看起来很是苍老,眉宇间有一抹难言的悲戚之意,却也强打精神,笑着招呼道。
没一会儿,所有的饭菜,就都端上了桌子,甚至有很多海鲜,这顿晚饭,显然因为叶丰的到来,而弄得很是丰盛。最为诱人的是,一盆油亮的散发着香气的花旗参炖野山鸡。
叶丰平素不大愿意吃肉,不过,今晚却也破例多吃了几块儿。鸡肉鲜嫩,药材地道,果然是味道十分鲜美!
“五叔公,这花旗参的味道很正,是自家种植的吗?”叶丰放下了筷子,倒是笑着问向了夏老五!
“不是,是在隔壁邻居家买的!不过,你放心,这个不掺假!自家人吃的,不买假的!”夏老五没怎么动筷儿,却也和气地回答道。
“哦?五叔公,村子里掺假的中药很多吗?”叶丰直接问道。
夏老五看了一眼叶丰,微微叹了一口气,拿着一块旧毛巾,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,几分无奈地开口说道:“这个事儿啊,我跟振涵说了好几天了。夏家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夏家村了,几乎家家都作假,丧良心啊!”
夏振涵听了夏老五这话,也叹了口气,却是说道:“咳,五叔,别忙叹气,这不是叶丰来了吗,就是来查这假中药的事儿的!您老就给叶丰详细地说说!”
夏振涵说着,向夏老五殷勤劝酒!
几杯老酒下肚,夏老五也终于话多了起来,把这些年,中药造假的事儿,一点点细细地向叶丰讲述了一遍。
叶丰听得是惊心不已,而且,叶丰也终于明白了,夏老五眉宇间那抹悲戚之色的来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