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虹神情复杂,语气却笃定:“之前子归附在金无边身上调戏揽风明泊的女弟子时,那神态那语气,我当时就觉得眼熟,这几天反复回想,像极了幽明谷时师父的模样!夺师父之舍的,就是子归!”
方渺渺朝还在唱戏的覆浪跑了过去,一把拉过他,令他面对着自己。她盯着他的眼睛,看住藏在里面的子灵:“子灵,我问你一件事!”
子灵的唱腔幽幽收了尾,目光有些涣散——覆浪这具身体体力太透支了。
方渺渺问:“常引可曾带你们去过大夜弥城,令子归附身一个魅长老的妖族人?”
子灵未从戏角里脱离,说话时拖长着念白腔:“吾在铁钱中常沉睡,不记得曾到过那处。唯依稀记起百年前,常引令子归夺名为「魅」之妖女之舍,子归做何为,吾俱不知——”
方渺渺拧着眉心:“你叫子归出来跟我说话。”
子灵长袖掩面,婉转叹了一声:“子归仅可附女子之舍,而今困黑蛟之中,无策可出也。”
方渺渺额角火星爆了一下:“那你替我问问他,再转告我。”
子灵抿着嘴摇头:“子归在钱中沉睡,奴家不能唤醒,甚愧,甚愧,汝勿责我。”
覆浪线条硬朗的脸上的娇嗔之态,令方渺渺很想揍他。子灵见方渺渺眼露凶光,吓得“花容”失色:“汝何凶之甚也?奴家好生惧怕!”
捂着心口娇怯后退,覆浪这具身体的体力早已耗尽,就势往后一仰,跌倒在地晕了过去。
伏虹走过来:“小师妹,这家伙是要讹你啊。”
方渺渺头疼地按着额角:“幽明谷千灯图,是这场阴谋的序幕,子归一定知道点什么,可惜现在没有办法令他开口说话。”
她无计可施,抬起覆浪的上半身,对伏虹道:“师姐搭把手。”
两人一人一头,将晕死的黑蛟抬回去。
*
“幸亏这是揽风明泊,有医有药,否则小黑这条命真的悬。长风说小黑得休养半个月才能下得来床。小黑还不知道子灵夺他舍的事呢,只以为自己得了癔症。咱们都别告诉他,怪可怜的。”宋星逐把碗里鱼肉挑净鱼刺,搁在方渺渺面前。
揽风明泊水产丰富,鱼儿鳞细肉肥,特别鲜美。方渺渺一边品尝,脸上带着些许同情:“他一定后悔出潭,还不如关在里面呢。”她忧心忡忡,“子归定然知道幽明谷的更多隐情。可惜它被锁在小黑的内丹里出不来。”她身后一甩,甩出六条绒绒大尾,她捻着其中一条尾梢叹气,“若我再多得回一条妖尾,或许能有办法。”
忽觉宋星逐的手摸到了她的尾上。她把尾巴一收,一条也看不见了。宋星逐极失望:“让我摸一会!”
“不给摸。”
鱼下去半条,方渺渺迟疑地蹙起眉心:“这两天大家一起喝茶谈天,我怎么总觉得少了个人似的?”
宋星逐心中暗叹,面上维持着轻松:“渺渺又惦记白影了。长风必能医好他,我们安心等候。”
方渺渺却道:“除了白影,好像还少个人。”
宋星逐漫不经心:“还能少谁?有渺渺在这里就够了。”
方渺渺想了一会儿,缓缓道:“怎么好几天没看到明琚了?”
门“呼”地被推开,一个黑漆漆的人闯了进来。只见这人头发蓬乱,满面灰黑,衣服焦糊破损,脑门甚至还冒着一股青烟,浑似被天雷轰过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