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座四周的窸窣人声渐渐变小,美食在口中变成无味,她看了看萧乾,“阿姨和你说啦?”
“恩,说了。”萧乾就是要故意气她,明明知道对方希望自己多说两句,却说的极简短。
“说什么啦?”米尔德这才坦白,“阿姨已经知道我们交往的事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我也和她说了,我们正在谈恋爱。”
“哦?了不起哦!”米尔德并不意外,“那她是不是很生气?”
“她总是为一些事情生气。”
米尔德听了,皱着眉笑。心想,真不知道公开是好事还是坏事。谈夙琴会说自己什么?一定是把所有的错都归在我身上,说我步步为营拿下她儿子,说我有心机,说我是单亲家庭的外地小姑娘,说不定还怀疑我离间了萧乾和陆嘉一的好事。
米尔德想起那天谈夙琴对妈妈的无礼,心里有气,忍不住说了,“那天,亲家母相见,很不顺利啊!”
“我知道,我了解我妈。”萧乾凝望着她,“那天晚上我们又谈了一次,而且我也表明态度了。我觉得这是好事,至少站在明处,可以公开沟通。偷偷摸摸的我总觉得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我妈。至于家长,我们可以慢慢去做他们的工作。反正,我对你一直很有歉意……”
萧乾放下手中的刀叉,一时间无心吃饭。
“既然我们都已说开了,就按这样的路子走。”米尔德帮他把餐具重新拿起来,递到他手里,“继续吃,这里的东西很贵的。”
萧乾乖乖地拿起叉子,叉起一块奶油面片放进米尔德的盘子里。
米尔德想起一个心理学家讲过的故事。一个母亲因为女儿谈恋爱半年了都没有向她汇报,气得差点将女儿软禁。她对女儿的男朋友百般看不顺眼,最后以自杀来威胁他们分手。这个女孩说她妈妈从小就这样控制他,每天晚上花一到两个小时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当天做了什么,这习惯一直保持到了她长大成人。斗争过,没用,她因此得了抑郁症。她与那个男孩分手后,也选择离开母亲到另外一个城市生活。她对心理医生说,她现在做销售,面对多难缠的客户、多棘手的问题都可以解决,可每次面对妈妈,她从来都束手无策。能离开妈妈去外地,是她活这么大迈出的最勇敢的一步。
米尔德始终都觉得谈夙琴对萧乾的管控属于这个类型,现在她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。一件事情只要是她做的决定,比如说挑儿媳妇,即使这媳妇歪瓜裂枣来路不明,她也认为那是对的。她最怕被隐瞒,隐瞒会让她绝望。她与萧乾的亲子关系似乎稳如泰山,但又如履薄冰,就算对方根本没对她瞒什么,她也觉得一定瞒了什么。
所以,萧乾说的对,站在明处总比暗处好的多。
如果最亲密的人之间陷入这种无法沟通的状况,多可怕。
萧乾说:“亲爱的,我特别羡慕你和你妈妈在一起的状态。”
“我曾经也怪我妈管得太多,不过她和阿姨管控的方向不一样,她就是希望我能变成名门淑女。”米尔德在与自己进行对话后,又一次豁然,“不过,阿姨那天知道我爸妈离婚的事了。信息量有点大哈?也好,我这边是没什么秘密了。”
“我这边秘密也不多。不过,我妈也很有意思。”萧乾想起那天晚上谈夙琴的举动,哭笑不得,“你不用担心自己单亲家庭的标签。那天晚上我妈是说过你‘单亲’,可她马上意识到,我才是被‘单亲’好几次的孩子。可是,除了眼圈有点黑,我觉得我各方面长得还挺好的,心里也还算健康。所以她自知没有说服力,提了一下就没再提。”
“但我觉得她还是会再提呢!”米尔德不太乐观。
“为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