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9章
沈姑娘答道:“辰老爷子早在一百多年前,就已修至自在天八重境界,可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,这一百多年来虽然一直没放弃苦修,可境界再没松动过。”
我点了点头:“辰远山是没法遮掩的明棋,封十九幼年时就受辰家保护,仙宫人人皆知,所以封乐瑶派出的刺客必须强过辰远山,也只有这样,才能引出背后的影子。”
说到这,我与沈姑娘相视一眼,异口同声道:“可她到死都想不到,影子居然没明棋厉害。”
我摸着鼻子苦笑:“封小姐当真是可怜到家了,怎么摊了我这么一号影子?”
“这事若是被那处心积虑,百般算计的封乐瑶得知,怕是要笑掉大牙的。”
沈姑娘伸出玉手,用力揽住我胳膊,香软的娇躯也一并贴上来:“还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,像宫中的这些个皇子啊,公主啊,他们本身的道行也是对外绝对保密的。”
“他们身上佩戴着能隐藏香火的法宝,能让你看的云里雾里,看不出半点端倪,比如我家小姐,我和辰远山都不知道她的水有多深。”
“所以做影子,一定是这世上最难的差事,没有之一,很多信息都是未知的,很多时候你只能靠猜,最最悲哀的是,你居然连你身边人的真面目都看不破。”
我说,影子应该比正主强,否则影子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,沈姑娘伸了伸懒腰:“是啊,不过我相信我家小姐的眼光,这十多年来,每一次面对生死危机,小姐的选择都不曾错过,这一次也一定不会错。”
话说完,她干脆把脸贴在了我肩膀上,出神地注视着窗外,突然拍着手笑道:“我懂了,我懂小姐为什么选你了。”
“你一定不是非天圆满,你隐藏了境界对不对?你其实是福生天啊,你个老阴比。”
这句话简直比“不具备正常的能力”更有杀伤力,我并不生沈姑娘的气,我只是越来越摸不透她了,她是真这样想的,还是在故意讥讽我呢?
大概率是后者吧?
连个丫鬟都摸不透,我想我更不可能摸透她的主子了。
可始于未知,终于混沌,这不就是熵增的本质吗?
1966年一个寒夜,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站在轮船甲板上,往海中丢了一枚硬币,硬币带着他手指的一点余温,跌进黑色的涛声里,博尔赫斯后来为它写了首诗,诗中说,他丢硬币这一举动,在这星球的历史中添加了两条平行的,连续的序列:他的命运及硬币的命运,此后他在陆地上每一瞬间的喜怒哀惧,都将对应着硬币在海底每一瞬间的无知无觉。
多年后的今天,我将步入诗人的后尘,我的选择,也为我招来了两条平行的,连续的序列:要么死去,骨灰化作生生不息的繁花,要么在绝境中破茧成蝶,舞动着美丽的翅膀飞向彼岸的金色废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