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源看着这人,这屋,这地,实在是强颜欢笑啊,嗯嗯几声,然后随着朱艳姗上楼了,几个孩子早跟着朱朝贵进了厨房,满屋子都是撒欢儿的笑声。
到了楼上,楼道上的木板踩得咯吱咯吱响,到了最右边的房间门前,朱艳姗把门推开,转头对江源笑着说:“把行李先放着吧,下楼洗把脸,吃过饭后再来整理房间,缺什么你就跟我说。”
房间大约十二三个平方,门边放着一个放了个盆子的洗脸架,右边没有油漆的木头玻璃窗打开着,窗边有一张木书桌,靠里的墙边有一张棕绳绷的单人床,床边有两把木椅子,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。
江源微微有些皱眉,一屁股坐到床上四下里瞄了瞄问:“房间里没有……卫生间?”
朱艳姗摇头回答:“山里的房子都不兴把卫生间建在房间里,再说……村里也没有自来水,建了也没用,外边的操场地坝边那个洗衣台子旁边有个石棉瓦搭的小棚子,要洗澡就提热水去那儿洗。”
江源愕然,条件再苦一点也行,吃得差一点也行,但洗澡洗脸上厕所这种事不能委屈,这可怎么办?
在这一瞬间,江源甚至有种立马提了箱子抽身要回城的冲动!
真的后悔了,冲动是魔鬼啊!
要是能重新选择,江源绝不会再来支教,他不是没有同情心,也不是没善心,他可以捐钱捐物,但千万不要身体力行,不说别的,就说他这一双已经像灌了铅的腿,这会儿又木又酸又麻又沉,连一步儿都不想再挪动了,想想如果回城就必须再原路走下山,再没有第二个选择时,那头就涨得跟箩筐一样大了!
“我去给你端盆热水来。”朱艳姗没去注意江源的神色,端了洗脸架子上的盆子就下楼去了,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盆热水,盆子里还放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毛巾。
“这毛巾是没用过的新毛巾,还有茶杯也是新的。”朱艳姗当然知道城里人的生活习惯跟她们山村人的不同,尤其是个人卫生细节,她心细,尽量处处做到能让江源舒心,除了像“卫生间”那种她满足不了的事情。
呆滞了几分钟,江源总算清醒了些,心想好歹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,既然选择了支教,这三个月时间无论如何也得挨过去,坚持吧!
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父亲对他支教的态度:“去支这三个月的教也好,我不反对,不吃些苦你哪知道‘辛苦’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,父母总是为你着想的,三个月后你再决定你个人的未来方向,是进咱自家的公司还是做别的工作,你自己考虑!”
父母想他进自家的公司,江源是知道的,但他就是不喜欢什么事都由父母来安排规划好,要是一切都依父亲的安排过一辈子,一辈子生活在父亲的影子下,他想想就觉得不安逸,他希望别人说起他时不说“这是江振华的儿子江源”这个话!
“江老师,你……还是有些不习惯吧?”朱艳姗有些担心问了一句,跟着又说道,“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吧,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叫我,我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就打电话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