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要下雨了,而且会下很大!
江源终于勉强松了口气,江源还记得,那一次跟朱艳珊下山去镇上,江源看着好好的天气,但朱艳珊却说会有雨,还带了雨伞,后来果真下了雨。
现在这天色这么阴暗,又打了雨点,而且很大,这么明显的天气,朱艳珊肯定不会不知道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,下山的路又不好走,朱艳珊肯定就不会冒雨下山了。
这让江源勉强放心了一些。
不管怎么样,今天的事情,让大家心里都不好过,但这事儿,大家都必须得冷静下来,冷静下来,该怎么处理,就怎么处理,该如何面对,就如何面对。
冲动,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反而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,这一点,江源已经尝到过苦头了,所以,江源不再那么冲动。
雨,终于在后半夜落了下来,真的很大,稀里哗啦的,像是瓢泼,闪电像是一根根奇形怪状的鞭子,拼命的撕扯漆黑的夜空,雷鸣如同超重型坦克直接从头顶上开过,要撞开一切,碾碎一切。
连惊醒过来的江源,都禁不住很是有些恐惧——这是江源长这么大,第一次看到这么狂暴的天气!
电闪雷鸣之中,江源突然想起,曾顺莹家里是土墙屋,还有几处屋顶上盖着的是茅草,这么大的雨,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!
凝视了一阵窗外,江源最终还是忍不住起了床,也没洗脸漱口,在屋里翻找了一阵,找出来些备用的东西,仔细的包上,把上次朱艳珊买来遮雨的薄膜披了,又拿了把伞,临出门时,江源突然又想起,前些天在另一间屋子里面,自己偶然看到还有一卷花油布的,江源决定带上,说不一定,会用得着。
找到花油布,江源撑了伞出门,只是才出门,瓢泼的雨水顿时浇进了衣领——不但雨大,风也很大,江源才走两三步,手里的伞一翻,直接就只剩下几根钢丝伞骨,胸口处更是被雨水灌了个透。
这么大的雨,让江源犹豫了起来,但只一片刻,江源还是抱着花油布,麻着胆子,艰难的朝着曾顺莹家走去。
时不时的耀眼电光之中,江源跌跌撞撞,也不晓得滑到多少次,每一次滑到,江源身上便是一身稀泥,但爬起来之后,只片刻之间,又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。
刚刚走近曾顺莹家里,就听见有人在哭——是杨素云跟曾顺莹两人的哭声。
“曾顺莹……曾顺莹……”到了门口,江源焦急不已,一边敲门一边叫唤。
屋里的曾顺莹可能是听到了江源的叫声,顿时止住了哭泣,过了片刻,确定是江源在叫,曾顺莹这才打开了门,而且是摸着黑过来开门的。
接着闪电光亮,一眼看到曾顺莹,江源的心都差点碎开。
曾顺莹从屋里出来,惊恐的脸上,分不清是泪还是雨,浑身也是淌着水,看到裹着薄膜的江源,曾顺莹怔了好一会儿,才哇的哭着叫了一声:“江老师……我爷爷……”
江源不明情形,也没有多说,几乎是挤了进去——屋里,其实并不比外面好多少。
整个屋子里面,天穿地漏的,到处都是哗哗流下来的水柱,摆满盆盆钵钵和木桶的地上,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背,估计这还是有地方或者缺口在漏水,要不然,淹没小腿都不见得有什么稀奇。
偏偏这一切,在闪电的间隙,一下子又消失于无形,隐进无边无际的黑暗,只有在闪电灼灼之际,才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江源摸索着,好不容易找了个背风的地方,从包里摸出来两根蜡烛,用气体打火机点亮,在蜡烛完全照亮屋子的那一瞬间,江源分明看到曾顺莹脸上的惊喜。
把蜡烛交给了曾顺莹,江源才问道:“爷爷和奶奶呢?”
曾顺莹腾出来一只手,抹了一把脸上,这才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:“我爷爷……墙倒了……他在那边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江源大吃了一惊,赶紧顺着曾顺莹的手指方向扑了过去。
盖着的茅草和瓦片,因为风雨太大,已经被掀了半间屋,而年久失修的土墙,被雨水浸泡和冲刷,再加上正当风头,终于坍塌下来。
偏偏这间屋子,又正是曾福贵睡的地方,幸好土墙年久失修,又被雨水冲刷,坍塌下来的时候,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,可就算是如此,曾福贵躺在下面,露出上半截身子,也已经是奄奄一息。
而眼睛本来就不好,浑身水淋淋的杨素云,正摸索着一点一点的在扒曾福贵身上的泥土,依稀见到一点儿光亮,杨素云头也没抬,哭着问了一句:“莹莹,是灯亮了吗?快过来,把你爷爷扒出来……”
杨素云哭喊的话里,明显的带着无比焦急,估摸着,这一下,老头子是再也没救了。
江源赶紧扑过去,一边扒开曾福贵身上的泥土,一边吩咐曾顺莹:“曾顺莹,快把你奶奶扶出去,我那边有快花油布,别让你奶奶继续淋雨……”
曾顺莹赶紧去拉杨素云,还跟杨素云说:“奶奶,江老师来帮我们了,奶奶你快过来……”
没把曾福贵扒出来,杨素云哪里肯走只是死命的扒拉着泥土,还一边不住的哭叫。
江源到底年轻,眼神又好,没几下,便将曾福贵扒了出来,江源也不多说,只把身上的薄膜往曾福贵身上一裹,再把曾福贵往背上一放,背好曾福贵,这才转头对曾顺莹说:“你先把油布顶上,我送你爷爷去找刘医生……”
曾顺莹有些犹豫,但江源立刻又说道:“听江老师的话,到那边比较安全的地方,照顾好你奶奶,我送你爷爷过去之后,再回来接你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