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起事情缘由,李礼成也是一脸的委屈,一边揉着身上痛处,一边忿忿说道。
他西投以来寄人篱下,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,但也从来没有遭受过被人拳脚相加的殴打,这会儿心情自是五味杂陈,各种滋味交织起来、难作分讲。
李泰先是耐着性子,听他将事情始末讲述完毕,才又拍拍他肩膀安慰道:“那些刁奴已经尽被擒下,无论出于何人门中,此番羞辱一定要加倍报复。但我想问的是,孝谐你为何选择此处设帐?”
眼看着李礼成被人殴打一番,李泰虽然也颇感不爽,但更让他感到不爽的是,李礼成这挑的什么破地方?虽然说是为王家丧礼助阵,但具体各家设帐何处,也体现出他们各自的声势面子如何。
或者说,李泰本意这一次要低调,也并不在乎能不能做大声势。所以李礼成被人打了不是问题,选定这个偏僻地方也不是问题。真正的问题是,已经选了这么偏僻的一个方位,居然还他妈没搞定,被人揍得鼻青脸肿。
李泰都不好意思站在原处处理这件事,这是踹李礼成屁股吗?分明是打他李大都督的脸!若被人瞧见他居然跟人争抢这样偏僻一个地方,还有什么脸混?
李礼成一时间有点跟不上李泰的思路,但见他脸色阴沉严肃,只道问题很严重,连忙忍着身上痛处,不无安慰的对李泰说道:“阿磐你先不要心慌,我知这件事难免让人惊怕,这些刁奴竟敢在近畿如此跋扈,可见他主家一定势大张狂……咱们两个少年处理起来,真的是有点、有点拿捏不定。你并不久在长安,人事陌生,且同我去求助……”
李泰听到这话,更觉得有点无语,指了指之前斗殴的土坡前没好气道:“区区一桩小事,不值得惊动别人!对家若真势大,会共你争抢那既不傍城、又不临道的荒坡?这件事真是羞于告人,孝谐你且记住,相识群众若问起,只说行道之中遭遇挑衅,千万别说是共人争抢营地!”
李礼成这才听出李泰关心的重点,一时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,并有些不舍的说道:“可是那地方咱们已经争夺下来……”
“去别处!”
李泰不由分说的挥挥手说道,之前没想出风头,所以选在哪处都好,可现在丢了这么大一个脸,若不选一个显眼所在,实在是不好找回场子。
他这里尚自庆幸没有被相熟人看到刚才那一幕,旁边几十骑策马行过,巡察左近的李虎远远对李泰招手道:“伯山,我听说你部曲刚才此间共人打斗,因何起衅?”
“没有,不是打斗。只是刁奴无礼、行道冒犯,教训一遭。”
李泰连忙摆手说道。
“那就好,明日王太傅出殡正日,纵有什么意气争执,也不要放纵扰事。”
李虎闻言后便点点头,但还是有点不相信,又交待一声后才率众离开,转去别处巡察。
“阿磐,你竟然认识陇西公!但他特意做这番警告是为何?要不要同陇西公解释一下,并不是咱们主动挑衅……”
李礼成瞧着李泰跟李虎寒暄对话,心中既觉得惊奇,又有些担忧的说道。
李泰懒得搭理这小子,挥手招呼部曲们押着那些恶奴便向长安城方向行去。本来打算和光同尘、低调做人,却没想到命运还是横加刁难,既然不能顺应潮流,那么只能逆天……
扯远了,但总之就是不中二一把,不好消解心中这份羞耻尴尬。
这会儿城郊各处忙碌的群众越来越多,越靠近长安西门的道路两侧便越繁忙,几无分寸闲土。也有一些时流瞧见率众行回的李泰,作揖颔首的寒暄几句。
李礼成一路跟在队伍当中,瞧见李泰人面这么广阔,心中也是诧异得很。
当中还有几户人家表示可以让出一部分位置来供他家设帐,李礼成已经颇感心动,但李泰只是摆手笑道不用,仍自向城门处行去。
“阿磐,咱们都快入城了,你还没挑好……”
李礼成见城门已经依稀在望,但李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便更按捺不住、小声提醒道。
李泰仍没搭理这小子,一扯马辔行至道左一华丽帐篷外,举起手中马鞭指着帐内一年轻人怒声道:“你瞅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