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正垂头忍耐,闻言骤然一掀眼皮,盯着她,那双漆黑冷清的眸子一寸寸蒙上欲色,如狼盯着猎物,声音骤然嘶哑下来——
“好,陛下。”
———
如姜青姝所说,打从赵澄被赐死后,后宫是越来越冷清了。
一年内,死的人一茬接着一茬,不管当初多风光无限荣宠一时,临终时都无一不太好看,令人唏嘘。
渐渐的,就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议论什么,一开始那些铆足了劲儿想将儿子送入宫的大臣们,见了这些先例,也不约而同地消停了。
伴君如伴虎,这句话准没错。
结果就导致现在后宫里最让人捧着的主子,反而是个心智不全、位分最低的侍衣。
也不对。
不是侍衣了。
女帝升其为侍君的圣旨很快就到了。
郑宽很高兴,虽然这个儿子和他没什么感情,但也算他和帝王之间的关系纽带,这不仅仅代表着陛下喜欢灼钰,更代表着皇帝对郑氏一族独特的信任。
他也算白白捡了个便宜。
只是明面上,灼钰出身于长宁公主府,而不是郑家,没有被记载在郑氏族谱上,和郑家没什么关系,更谈不上光耀郑氏门楣。
如今回想起来,郑宽也有后悔,早知道这个儿子最有“出息”,之前何必把他丢弃在破败院子里自生自灭。
而眙宜宫内,少年身着华服跪在地上,听候邓漪宣读册封圣旨。
邓漪宣读完毕,便将圣旨递给一边的宫人,又双手捧起另一道圣旨,微笑着说:“这是陛下给您下的另一道额外旨意。”
少年跪在地上不动,低垂眼睫继续倾听。
邓漪平缓宣读:“……念侍君灼钰常年流落漂泊,身无所依,血亲不知,天子怜之惜之,特赐‘姜’姓……”
灼钰猛地抬头。
他怀疑自己听错了,竭力扬起细长的脖颈,死死盯着眼前的邓漪,眼睛瞪得大大的,呼吸骤停,竭力在确认什么。
圣旨遮蔽了殿外的阳光,拓下一片阴影,恰好挡住少年泛着血丝的双眼。
她竟然……赐给他她的姓氏。
冠以她的姓氏。
灼钰以前想都不敢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