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眼下只差一味高山灵芝,在下已经有办法取得,只要再过两日,便可熬制好补药。”
书房内,范岢弯着腰恭敬禀报,张瑾端坐在窗前,月色笼罩满身,犹如披上一层清冷雪色。
他垂睫听着,平静道:“好,熬药全程你都须盯着,且不可让第三人知晓。”
范岢:“这是自然,在下做事,郎主尽可放心,便是周铨问及,在下也不会贸然多言。”
张瑾颔首,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,侧身朝他看过来,露出一双背对着月光的深晦眼睛。
范岢意会到什么,小心翼翼地垂首上前,靠近眼前不苟言笑的郎主,将他搁置在一边的右手袖子卷起来,熟练地为他把脉。
屋内寂静。
连呼吸声都极轻微。
范岢只能感觉到对方的脉搏和自己的心跳声,这些日子,他每次见张大人,都要顺道为他诊脉,这倒也没什么,可偏偏眼前的人神色冷漠,什么都不说,以致于范岢完全一头雾水。
不知道他是害怕生病,还是要诊出什么才肯罢休。
他只好实话实说:“大人身体康健,先前即使身中一刀,也未曾遗留什么后遗症,并无丝毫不妥。”
诊了多次,次次都是一样的结果。
也不知到底是想确认自己无事,还是想要什么不一样的结果。
张瑾不发一言,重新将手掩入袖中,范岢立刻垂头后退几步,等候吩咐。
张瑾沉默许久,忽然淡淡问:“若一人长久喝避子汤,可会影响以后?”
之前的避子汤就是范岢负责熬制的。
范岢听到这话,又结合近日郎主对一女子好的迹象来看,猜想大概是郎主喜欢的女子曾经被他狠下心来灌过避子汤,如今郎主逐渐陷了进去,想和那女子有个孩子了。
这样想想,其实也好。
还记得去年春天,张家小郎君就经常闲着没事,来找范岢说话,跟他吐槽兄长不近女色,至今还是孤单一个人,以后八成也不会娶个嫂嫂回家。
小郎君指望着兄长能娶妻,这样说不定他就不会孤孤单单地在京城了,而他兄长则早就不考虑这件事了,指望着弟弟以后延续张家香火。
其实吧。
范岢眼里,张家兄弟都半斤八两。
一个侠义热忱好相处,却偏偏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,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,要么与喜欢的姑娘终成眷属,要么就宁可一辈子不娶妻,谁也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