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愈烈,张瑾立在藉田边,看着不远处的女帝。
此刻赵澄也来了。
他就守在一边,格格不入,随时准备着冲上去帮她擦擦汗,关切一二。
崔令之见司空看着那边出神,上前压低声音:“这种场面,除了君后以外其他侍君没有资格露面,陛下带赵贵君来这里,只怕真是有深意。”
张瑾收回目光,冷淡道:“人人都看得出,那就不叫深意,而是故意明示。”
“您是说……陛下这是故意捧高赵氏?”
张瑾不置可否。
崔令之更是不解:“那大人今早为什么还……”
如果看出女帝是故意捧赵澄,那张瑾何必还谏言,说不定陛下本就没打算这么荒唐,只是等着他出面拦。
张瑾没有说话。
许久,他才冷冷道:“换你,你不拦么?”
崔令之被这一句问得沉默,良久才叹道:“陛下可真是……高明啊。”
她用的是阳谋。
她知道张瑾看得出来,她也知道,就算他看出来了,无论是从利益还是感情上,他都不会容忍赵澄和她一起。
崔令之又说:“下官昨夜收到四郎书信,四郎在信中倒是说的有条有理,他对陛下和他的关系心里有数,说此时若去争,反而适得其反,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,还能博个大度包容之名,下官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。”
“最近陛下没去见过他了?”
“本来是没怎么见了,全被贵君抢过去了,但他主动几回之后,陛下反而觉得亏欠,也多赏了他几回。”
呵。
亏欠?
懂事的,她还知道施舍一二关爱。
张瑾的目光穿过田野,讽刺地看着那边的身影。
像崔弈这样的人,可以平静理智地面对这件事,只是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爱意和占有欲,所处的境地,也不允许他动其他念头。
可有人则不同。
张瑾有时在想,在她眼里,自己到底算什么。
她把每一步都算的这么清楚,到底有没有真情。
更荒谬的是,他一直以来自诩冷酷无心,却反过来思考她有没有心。
张瑾不信她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喜欢上赵澄,但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,她会不期待那个孩子,也许赵澄只是个生育工具,她就是想要个孩子。
就像她质问他的那句,他又不给她生孩子,她为什么不找别人生。
那一刻,他居然开始想,赵玉珩临死之前能若留个天定血脉的孩子该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