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阳刚想说什么,就听澹台虎大声说:“那我们就沿着草场跑,边跑边狗叫——”
邬子余跟后边的骨津立刻跳起来堵他的嘴。
左千秋没放过机会,说:“好!阿野,听见没有?今天要是跑输了你爹,你们全队就要汪汪叫!”
萧驰野抬指吹了声哨,浪淘雪襟绕了出来,跑到他身边,他上了马,问萧方旭:“去哪儿?”
萧方旭像是犹豫,说:“去哪……”
他话音还没落,就已经驱马冲了出去。
禁军整齐地嘘声,澹台虎挣扎着露出嘴,急道:“这王爷怎么还耍赖呢!”
浪淘雪襟犹如黑箭离弦,风瞬间就飒响了起来。天际的晴日刺眼,父子俩人跑马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。猛骤然穿破云层,奋力急追,死死咬在萧驰野的身后,俯瞰着那双箭一前一后。草叶被马蹄践飞,风呼扇着无尽萋草,他们身处其中,好似坠入海浪的大小星子,在草野里划出了长长的痕迹。
萧驰野听着风声,望见萧方旭的后背。
萧方旭还没有老,他怎么会老呢,他看起来是那样地健硕有力,像是和二十年前没有差别,只要他举起双臂,就能举起两个儿子,在草场上大笑着把他们挨个抛哭。
萧驰野逐渐追了上去,浪淘雪襟远比萧方旭座下的那匹更加强壮,也更加年轻。它朝气蓬勃地冲,目光只盯着前方,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它停下来。
两个人逐渐并驾齐驱,跑得大汗淋漓。日光顶在头上,晒得他们背部发烫,这也许是离北今年最后一个烈日晴空。
终点有个石碑,上边刻着过去一年战死的离北铁骑,有和他们一起陨灭的雄鹰,还有那些承载着他们的战马。就在父子两人即将到达的最后一刻,猛比他们更快地冲了过去,绕了个圈,落在了石碑上,荣获第一。
“这是我的鹰,”萧驰野放缓了速度,说,“就是我赢。”
“这是我的地,”萧方旭也停了下来,转身对萧驰野指着脚下,“我比你早到了八百年呢。”
萧驰野冷漠地忽略了这句话。
他们下了马,太阳已经西斜。萧方旭踩着石阶,站到了石碑面前,伸手抹了抹上面的灰尘。这里的风很大,吹动了他的发,让他鬓边凌乱,露出了些白色,他说:“这里还有我兄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