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了,思索着,原来江望第确实是真的爱他,她真是个好女孩。他也觉得自己刻骨铭心地爱过她,也许到现在还是爱。他要被自己的思想感动得哭了。
孙见智打断他的遐想:“你还没说呢,ay是谁?”
“ay是之前和端午一起在梦神会所上班的,端午说ay是她在那里唯一的知心朋友。”
“知道全名吗?”
“知道。”
陆平写下她的名字,把纸递还给孙见智。
钟其艳——他认真写下这三个字,每一笔都勾勒得细致飘逸,等着看别人赞叹的表情似的。
在夏蓉提供的那一本厚厚的名单里,这个名字被写作“ay”。或许在陆平罗列的那些人中,江望第不怕袒露自己难堪那一面的,也只有同在会所上班的朋友了。孙见智誊下她的名字,看一眼记录员:“今天就到这里吧。”
几名警员准备起身,陆平却还沉浸在他新受到的冲击中。
“godilovedher……”他说。
他们又坐下来,等他继续说。
“……但她真的太蠢了。”他双手抹着脸,眼里有泪光,“如果她愿意退一步,后面的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。”
一直沉默的李禾终于忍不住问:“你说的退一步是什么意思?”
陆平摊着手:“我爸爸可以给她足够的钱,她完全可以自己带孩子,像我妈妈那样独立生存。但是她受她阶级和家庭的局限性,一心要虚无的社会身份,要他人的曲意逢迎,还想要虚无缥缈的爱情,所以最后她被自己的愚昧吞噬了,你们不觉得是庸人自扰自食苦果吗?”
这一大段有些激动愤慨的剖白说完,在场的人都静静地望着他。
“好多成语……”最后李禾说,“可是你妈妈在你生日那天自杀了。”
审讯结束了。
下午,孙见智联系上了钟其艳,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,听起来就泼辣。她说:“江望第?我好多年没和她联系了,是因为什么事情?”
孙见智说:“跟梦神会所有关的,你方便来一趟公安局吗?”
“电话里不能说吗?”
孙见智沉默思索的时候,钟其艳又说:“警官,你来找我吧,我六点半开门,忙到半夜,第二天又要去买菜串菜的,你五点来,我今天早一点,地址就在那个……”她语速很快,孙见智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,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过后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等时间到了,孙见智叫上李禾正要过去,在警局大门遇到江风夷。她坐在墙边吃玉米,啃得只剩最后两行,脸正对着警察局大门。
李禾嘴快,朝她道:“克星!”
江风夷站起来,一脸的惊讶:“好巧啊!我正好在附近买吃的。”
孙见智冷笑:“巧吗?跟个侦察兵似的在这里蹲点,不巧也巧了。”
江风夷讪笑不语。
这几天她一直追着问案件进展,问得孙见智看到消息弹窗就头痛。“我跟李禾去吃炸串,你一起来吧。”孙见智晃了晃车钥匙。她正好用得上江风夷。
“我方便来吗?”江风夷看向李禾。她知道是去查案,谁五点钟出门吃串儿。
“来吧,警民合作。”李禾笑道。
天像要下雨,风凉丝丝的以为要入秋,其实还只是六月。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。江风夷想问关于她姐姐的案情,又怕当着李禾的面孙见智不方便说太多。
哪知孙见智主动说了:“陆平说他不知道你姐姐去了哪里。”
江风夷问:“她还活着对吗?”
“也许吧。”
“那……公文包里那些东西?”江风夷喃喃自答,“我就知道,他就是想看丁闻易难堪,他就是个玻璃心的疯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