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月瞟那女子一眼:“现在弄清楚了吧。”她懒得再多争执,转身离开。众人纷纷为她让路。
地上的男子羞愧之极,那女子也涨红了脸,却又突然道:“哼,向来钗子都是郎君送小娘子的,有些人阴阳不分,难怪钗子都只能自己来买!”
初月霍地转身过来,怒视着她:“你嘴巴放干净些!”
女子讥讽道:“我又没说你,你那么着急做什么?我只知道有些人啊,听说是定了亲,但未婚夫从来不肯跟她多说一句话,一听说要赐婚的消息,就急急忙忙地避出了京去,简直把她当作蛇蝎一般避之不及……”
众人纷纷愕然看向初月。
小星又羞又急:“你胡说!”
初月踏前一步,扬起手中马鞭就要对那女子抽去。众人正要惊呼,便见一只玉白的手捉住了初月的手腕,清朗如金击玉石的声音随即响起:“拿件东西都这么罗嗦,你还要我在外头等多久?”
众人错愕地抬起头来,便见安都所有未婚女子的梦中情郎,长庆侯李同光正皱眉站在初月身侧。身姿清朗如皎月照玉树,一双清润的黑瞳子如水洗墨玉般。
那女子脱口惊呼道:“小侯爷?”
初月却还怔愣着,被他硬拉到了一边,这才反应过来:“你……”
李同光手指一弹,一朵月季花已飞入初月发间。
“都说了我不懂什么金啊玉的,只认识这个,你喜欢就好,不喜欢——就扔了吧。”话一说完,他扭头便走。
初月这才明白过来——李同光竟然是特地现身来解她出窘境,忙和如梦初醒的小星一道追了上去。
众人愕然望着他们的背影,半晌终于有人回味过来。
“这叫避之不及?怕不是小两口在闹别扭吧?”便有人戏谑地看向先前和初月争执的女子。
另有女子掩口笑道:“巴巴地追了过来,还‘你不喜欢就扔了吧’,原来长庆侯哄人的时候,也这么有趣。这位娘子,你难道不知道男人们经常是口是心非的吗?”
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,各自四散开去。唯独先前同初月争执地女子,面皮紫涨地立在原处,恨恨地看着地上的男子。
初月一路追赶着李同光,连喊了几声喂。然而追上去后,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李同光瞟她一眼,道:“别动不动上鞭子,这里不你是练骑奴的草原。招惹了言官,对沙西王府没好处。”
初月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刚才,谢谢了。”
李同光淡漠地点点头,自顾自又走了。
初月忙又追上去:“还有,上次也是,对不起。那会儿你明明都在说软话了,可我这人脾气上来得急,下来得慢,所以才说了那些特别该打的话。”
李同光又瞟她一眼,虽依旧是不怎么爱理会她的模样,目光却显然是温和的:“我要是总是跟你较真,你早就没机会在我面前蹦跶了。”
正说着,他们身前便有簪着月季花的女子和情郎一起走过。初月抬头望见,脸上突然一红,声音也不由一软:“你刚才,为什么要帮我?”
李同光抛了抛手中装着伤药瓶的锦袋,唇角噙着笑:“因为我心情好。”
他那双桃花眼中仿佛总是带着些笑意,但这一次显然与过往每一次都不同,没有那种虚假刻意的温柔,反而带了三分邪气。然而那邪气也是清澈的,就如此刻他黑眸子里映着的那一片漾漾的星光。
再想到他是为了解救自己而现身,初月忽就意识到,这或许才是李同光真正温柔的模样。
她心口忽就“咚”的一跳,连忙转过头去,心不在焉地应了声:“是吗?”
李同光点头道:“我上回就说过,现在沙西王府和长庆侯府是同气连枝。只要找到你我相处的正确方式,以后我们也可以相敬如宾。”说着便一抬下巴,提醒初月,“你家亲随找过来了。”
初月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,果然看到了自家赶车而来的仆人。她还想再和李同光说几句话,然而等她回过头时,李同光已经抛着锦袋走远了。
小星站在她身侧,望着李同光远去的身影,感叹道:“原来长庆侯笑起来那么好看啊。”
初月却在回味着李同光刚才的话——李同光说的是“相敬如宾”。
初月摸着发间的月季花,一时有些发怔。
小星不解地看着她:“郡主?”
初月掩饰地扯下月季花,嘀咕道:“穿男装带这个东西,不伦不类的!”说完便一个箭步上了沙西王家的马车。
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。
小星捧着脸颊笑盈盈地看着初月:“国公要是知道刚才这事,肯定会放心多啦。他嘴上不说,但总是担心长庆侯和您的相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