猜出她心思的徐凤年狠狠瞪了她一眼。
樊小柴一手端碗喝茶汤,桌底下那只手按住刀柄细细摩挲。
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手,如今却握着杀人饮血刀。
樊小柴突然问道:“当真不登山?”
神情略微古怪的徐凤年摇头道:“我就算了,不过你要是想凑热闹,就不用随我去拒北城,褚禄山那边我帮你打声招呼。我觉得你不妨去趟武当山,毕竟这种盛况,以后未必见得着了。”
樊小柴笑道:“武当山再高,有你高?”
徐凤年白眼道:“拍再多马屁都没用,我就算英年早逝,也不会把气运过渡给你。”
樊小柴一笑置之,喝过了那碗定神汤,她还真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意味。
樊小柴猛然间握紧刀柄,气势勃发。
毫不掩饰的浓郁杀气,就连远处那位蛤蟆脸都感受到了。
这即是拂水房大裆头樊小柴的作风,她要杀人,从来都是光明正大,不分胜负,只分生死。
那名她看不穿深浅的年轻剑士,起身端着茶碗向他们走来,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,跟年轻藩王相视而坐。
徐凤年微笑着不说话,对于那名不知名剑客的冒昧打搅并不以为意。
那人落座后,神情肃穆,一本正经道:“不料世间竟有与我一般英俊的男子,幸会幸会。”
樊小柴忍不住嘴角抽搐,见过不要脸的,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。
然后那人转头凝视樊小柴,“姑娘的刀好,刀法更好,只可惜刀势不尽如人意。”
樊小柴一脸笑意,“哦?”
那人提了提手中茶碗,如同私塾的教书先生,一板一眼道:“我家乡那边,盛产一种大家闺秀钟情的青花压手杯,握于手中,微微外撇的杯沿正好压合于手缘,大小分量适中,稳贴合手,故有压手之誉,无论饮茶喝酒,都可熨帖女子体量。反观姑娘先天体魄并不出众,只是凭借家学渊源或是宗门底蕴,融会贯通,靠着气盛心胸才有今日修为,但是长久以往,必然伤身,须知气势气势,最重顺势二字,姑娘修行,却是反其道行之,恰似酒量平平的女子故作豪迈,以大碗饮酒,绝非长久之计。”
樊小柴语气平淡地撂下一句:“你是我爹?”
那人略作思量,平声静气道:“自然不是,不过我可以做姑娘的夫君。”
喝茶比樊小柴要慢许多的徐凤年听到这句话后,差点一口喷出去。
樊小柴微微一笑,好似并不恼怒这个登徒子的浪荡言语,只是刀却已出鞘寸余。
那人原本右手提碗,左手搁在桌底膝盖上,这个时候他的左手突然高高举起。
分明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平常动作,竟是让杀人如麻的拂水房头等杀手刹那间头皮发麻,生出一股荒诞不经的错觉。
刀出鞘之时即是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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