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入骨的话不便说,如约玩笑道:&ldo;那你往后认我做老师吧,我还有很多大道理,没有和你细说分辨呢。
彼此都是敏锐的人,彼此都知道刻意绕开不好的话题。她的大道理里,有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?他很想问,但问不出口,只好借着戏謔盖脸,拱手朝她做了一揖,&ldo;老师受长浓一拜吧。
她忙站起身,伸手虚扶了一把,&ldo;这样了不得的学生,朝我参拜岂不是折我的寿。快免礼,嚇得我想不出学问来教你了。
两个人笑闹着拉拉扯扯,不知不觉便搂抱到一起。他贴在她耳边嘆息,&ldo;我好像得了一种毛病,不抱着你就浑身难受,害怕你不要我了,拋下我了。
如约脸上的笑意慢慢隱去了,唇角难以自抑地轻捺了下。垂落的双手抬起来,抱住了他,灰心道:&ldo;你这样
叫我怎么办呢,真是熬死人了。
这是她的真心话吧,她也有痛苦和挣扎,她心里也深爱着他。
他低下头,和她前额相接,轻声道:&ldo;你什么都不要想,全交给我。苦也好,难也好,让我替你受着。
眼里落下的泪,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,她忍不住哽咽出声,&ldo;长浓
长浓
我难过欲死,这是为什么呀
他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,慌忙安抚她,&ldo;不哭、不哭
都是我的错,是我对不起你。
如约心头涌出更大的失望,他到现在都不肯说出口,说他对不起她的家人,说后悔当初的行径。也许在他的认知里,成王败寇本就是天经地义,他们生长於帝王家,每时每刻都在互相撕咬,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值得提防,除了兄弟。
所以他不懂亲情的可贵,他从小被养在一个装满毒虫的缸里,只有咬死所有同类,才能活着从那口缸里出来。她也明白,权力的交锋永远不是单方面的爭斗,太子一方必定也曾伤害过晋王身边的人,比如柳希音和她的孩子。但晋王获胜了,就要屠尽东宫吗?但凡他们肯手下留情,给她留下哪怕一个至亲,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,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。
但她现在的痛,是真真实实存在的,她的眼泪也是真的,为自己的彷徨和偶尔的不坚定而哭。
太多复杂的情绪撕扯,必要狠狠流一场泪才痛快。哭过了,伤心也渐渐平復了,便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,嘟囔着:&ldo;我饿了。
他失笑,属於这个年纪的天真和娇憨回来了吗?这时候什么都別去琢磨,赶紧让她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。
外间的晚膳已经备好了,他拉她出去,安排她坐下,一样样菜色送到她面前,这也尝尝吧,那也尝尝吧。
如约指着那条樱桃鱼告诉他:&ldo;我父亲会用鱼骨拼仙鹤,还能拼桌椅。
他说巧了,&ldo;我也会。
於是让汪軫端水进来,把拆下的鱼骨仔细清洗干净。碗盏边摆上雪白的手巾,上面一根根鱼骨分明。他就着光,从大骨开始拼接,那专心致志的模样,比在朝堂上应付晤对还要仔细。
慢慢地,仙鹤的身子成型了,接下来按脖子,按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