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儿不敢耽搁,急匆匆走了回去,桃香在原地打了两个转,却不急着往回赶。
这话必得回去禀告的,可是,怎么说?
难道说,姑娘,你搬起石头砸了脚,给自己招了个祸害进屋?
姑娘如今那副身子,听见这话了,还不气得又要少吃一碗饭。
桃香知道自个儿莽撞,也不敢自己拿主意,回头寻了个机会,向南音说起这事。
南音平日看着慢性子,这时却拿得定主意:“得告诉姑娘。”
桃香也知道得告诉,这时见南音也是一样的想法,便一咬牙点头了:“好,去跟姑娘说这事。”她说完,对南音望一望:“咱们……谁去?”
南音知道桃香是个碎嘴急性子,生怕她说多了惹姑娘乱想,便主动揽了这桩事:“我去吧。”
到了秦芬跟前,南音吞吞吐吐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,秦芬却笑了:“我当是什么呢,原来是个丫头的事,不过是个丫头,又值什么……”她说着,忽地改了口风:“她既是个丫鬟,自然就是服侍人的,叫她去少爷身边服侍服侍,也没什么。”
南音心里猛地一跳,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芬,却见姑娘面上露出深思的神色。
她忍了又忍,还是没忍住,不敢说得太直白,委婉地替秦芬先找好台阶:“姑娘,您这样做,是不是对太太的手段将计就计?”
秦芬抚一抚心口,却不曾答南音的话,只提起别的事来:“姜家那两个丫头如何,你们可听说了?”
姜家的事,岂可和自家一概而论,然而主子问话,南音只能照实回答:“听说,四姑爷收用了那个芍药……”
秦芬并不曾多评论姜家的事,又说起一桩毫不相干的事来:“后位虚悬,朝中许多重臣联名上书,请立皇贵妃为后,大伙儿都以为这事准成的,谁知皇帝却把这事搁置了……”
说起朝中事,南音便不大懂了,小心翼翼地道:“这和咱们家,又有什么相干的?皇贵妃已是后宫最尊贵的人了,做不做皇后,原也不打紧。”
秦芬没答南音的话,只不住用手指轻轻扣着桌子。
姜启文待秦贞娘,难道不好么?好,好得不得了,蔚姐儿洗三礼那日,姜启文都恨不得把妻子捧在心口照顾,可是,这也不耽误他收用丫鬟。
皇帝待皇贵妃,难道不好么?自然也是好的,无论是尊崇的地位,还是安乐无忧的后半生,皇帝都替皇贵妃安排好了,可是,临到最后这一关,这男人却不似从前那样痛快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这两个男人,待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是爱若珍宝,然而,却都有自己的私心和盘算。
秦芬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,心里总有些怕,怕范离的待自己的那些好,背后也藏着这样的事,到那时,她一颗真心岂不是白白抛入深渊?
“就说我身子不好,请少爷今天歇在外书房。”秦芬拿定了主意,停顿许久,才说了后半句,“玉容那里,不必正经吩咐,只叫人不经意透个信去。”
这话出来,南音便知道姑娘还是顾念姑爷,她知道姑娘如今孕中多思,只怕钻了牛角尖,可是她自个儿也想试试姑爷的真心,再者,也瞧瞧那玉容的成色,不知怎么,竟应了下来:“奴婢明白了,这就去办。”
范离被一竿子支到了自己的书房,既没多想,也不曾拿这事再去问问。
秦芬如今孕期辛苦,心绪也不好,他自然不会为了些许小事去烦扰。
这书房还是秦芬过门后给范离布置的,就在两人的小院边上,范离一向黏着秦芬,少来这空屋子,今日来了,见里头冰盆、鲜果都齐备,甚至角落还摆着两盆宝珠茉莉,全是依着他喜欢的样子,他不由得叹口气:“我何德何能,娶了这么个好娘子,忽剌巴儿地来这空房子,里头都能给我布置成这样。”
“少爷,您来了,请先歇歇,喝口水吧。”
帘子一动,玉容端着个红漆托盘进来了。
范离知道这丫头是秦家送来的,待她便多两分好声气:“好,你先搁着,我等会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