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恒近来忙鞑靼人的馆驿,听说十日里有八日是住在馆驿后头的,哪有空问打仗的事。
姜启文如今入了礼部,平日清闲,如今一是端午祭祀,二是鞑靼来朝,也忙得脚不沾地,只怕问他也不管用。
至于秦览,如今早已是混着过日子的人了,问他何鱼儿家里有几房夫人,他是知道的,问他朝中大事,只怕一概不知。
秦芬知道,这事只怕还是得自己想办法,左思右想,拿了个惊天的主意:“这事,等进宫那日,我寻机问问娘娘。”
拿朝廷大事去问贵妃娘娘,一则是不合规矩,第二,姑娘自己只怕也要吃个不是。
桃香和南音都知道自家姑娘向来四平八稳,连冒险的话都少说,如今作下这样的决定,是太过担心姑爷的缘故,她们再是想劝也张不开嘴,只能咬牙点头:“好,到那日,姑娘觑着无人时便问。”
没过几天,便到了鞑靼人来朝议和的日子,秦芬打扮一新,坐马车往宫里去了。
秦芬一进御花园,便察觉出这次的宴会是昭贵妃的手笔,她一边左右应酬,一边又忍不住起了先前那疑惑:前头的端午祭祀,这次的宴会,究竟是皇后的算计,还是昭贵妃自个儿的意愿?
若说是皇后的算计,怎么还接连两遭把宫务交在昭贵妃手里,这不是自甘退让么?
若说是昭贵妃的意愿,怎么还能容得外头流言如沸?
秦芬一时竟看不懂了。
步入宴会正厅,秦芬先留神去看上头的座次,帝后两人的位子还是照样并肩摆着,边上另放了一张长案,那便是昭贵妃的座了。
昭贵妃,终究是一步一步,从后头走到了人前。
秦芬不敢深想里头的事,只上前与杨氏打招呼。
依着品级,杨氏且还得在园子里呆着,昭贵妃一句“照应五丫头身孕”,便把杨氏安排在了秦芬边上。
母女两个打足精神左右应酬,杨氏抽个空,悄悄问一声秦芬:“五丫头,姑爷的事,你听说了没?”
杨氏怎么忽然提起这事来了,秦芬想一想座次安排,还当是昭贵妃的意思,一时竟不敢答应得太实:“太太说的是什么事?”
杨氏压低声音:“就是五姑爷兵败的事呀!”
秦芬手心忽然又冷又湿,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一丝颤抖:“这事,我听说了一些……”
杨氏用力哼一声:“我也听见了这流言,哼,也不知是哪里放出来的鬼话,竟敢说我们五姑爷兵败,等皇帝腾出手来收拾,总有他们好看!”
秦芬方才险些吓死,这时听见杨氏不过是放狠话,又忽然活了过来,无奈地在心里摇摇头。
如今杨氏不知是身份高了,还是年纪大了,说话比从前少了许多顾虑,方才那几句话,险些把秦芬的魂都给吓丢了。
秦芬想一想,还是忍耐不住,想着等会寻个机会便要问一问昭贵妃。
“咚”地一声,铜磬响起,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
皇帝穿了身明黄龙袍,身后跟着一身凤袍的皇后,还有个着深青色吉服的昭贵妃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今日也没人来得及议论昭贵妃是不是僭越了,都等着见那鞑靼使臣。
众人行过礼,皇帝便叫了起,进良立刻招一招手,殿外响起小太监尖细的声音:“鞑靼使臣觐见我朝皇帝陛下!”
殿中一片沉寂,二十个鞑靼人,穿着奇装异服,鱼贯走入了殿中。
当先的那人一脸凶悍的络腮胡子,耳边各垂一条乌油油的辫子,对着皇帝脱帽弯个腰:“尊敬的皇帝陛下,我是汗王座下的使臣布德,汗王向您问好。”
说罢,那布德不待皇帝说话,便自顾自站直了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