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自家这姑娘不是个好酒的,想着定是叫人给灌的,不由得有些气哼哼,扶了秦芬,沉声嘟囔一句“告辞”,连笑脸也没多给一个。
秦珮最会瞧人脸色的,这时不由得惴惴,轻轻扯一扯秦贞娘袖子:“四姐,五姐夫怎么好像生气了?”
秦贞娘笑着刮一刮秦珮的脸颊:“横竖不是我灌的芬丫头,范大人要发火,也发不到我头上来。”
秦珮“哎呦”一声,脸上又是苦笑又是羡慕:“谁出门应酬不得喝两杯酒呢,便是前次进宫朝拜,太后赏酒,贵妃娘娘也不得不喝,偏咱们秦五姑娘命好,夫君疼得心肝肉似的,一点子酒也舍不得她沾。”
杨氏和秦贞娘笑着摇头,秦淑站在后头听了这席话,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。
进宫朝拜,没她的份,夫君疼爱,她自家也不过尔尔,这时嘴里不自觉冒出一句酸话来:“不能沾不也叫六妹给灌了,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
秦珮正要反唇相讥,忽地想起秦贞娘方才的话,拼命忍了回去,只对杨氏和秦贞娘打声招呼,转身就走了。
秦淑也懒懒行个礼,扶着丫鬟的胳膊走了回去。
秦贞娘看一看秦珮走得飞快的背影,笑着托一托肚子:“六丫头可比三姐受教多了,我方才嫌她话多,这会已知道管住口舌了。”
杨氏反过来扶着女儿的后腰:“你当我乐意管你三姐?一则是瞧她方才还记得体面,一时心软想提点她,
皇帝御赐的宅子,自然是气派非凡。
因是赐给范离这心腹的,便不曾挑那规矩严整的大院子,而是一座前院堆假山、后院带池塘的闲雅宅子。
进门先是一座大影壁,瞧着簇新,范离得意地一挥手:“旁人都是什么四君子、寒梅图,我偏要兰草芬芳!”
秦芬这会有些醉意,一时不曾领会过来,桃香却已先明白了,这宅子里,只怕许多东西都是为了姑娘新置办的。
桃香托着秦芬的手稍稍使劲:“少爷待咱们少奶奶,真是没得说啦。”
秦芬歪着头看一看那影壁上的薜荔、芳芷还有木兰等花,心里暖哄哄的,这时她不像平日那样藏得住话了,扯着范离的袖子,大声嚷嚷起来:“这成什么样!旁人瞧见这个,要笑话我的!”
话音未落,里头已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:“什么人敢闯门!不知这是定远将军的私宅么!”
那人说着,从影壁后绕了出来,却是有贵。
有贵正百无聊赖地陪着老子娘在屋里抹骨牌,听见外头有人吵嚷,还当是无赖宵小之辈,陡然见了主子,连忙自己打个嘴:“小的冒犯主子,是我的不是!”
秦芬今日觉得自己豪气万丈,什么话都想说,见了有贵,一招手把他唤到跟前:“有贵,这块影壁……是你办的不是?”
有贵还当少奶奶要赏自己,连忙笑嘻嘻应个是,谁知少奶奶一沉脸:“这,这东西可太失礼了!你不知道劝诫你主子吗?这成什么话?”
有贵一凑近就闻见秦芬身上的淡淡酒气,他是惯常跟着范离出门的,哪里不知道少奶奶是喝醉了,这时也不争辩,只连连地点头哈腰应声。
只不过,有贵也在心里犯嘀咕,少奶奶这酒气,也并不浓,怎么就醉成这样了?
桃香此时对范离这姑爷满意得不得了,连带着看有贵也顺眼许多,替他开脱一句:“姑娘,先进去瞧了再说吧。”
秦芬直着眼睛看一看那影壁,老半天才点头应是,还未迈步,已见着一对老夫妻恭恭敬敬侯在边上,范离连忙指一指:“这是钟叔和钟婶,钟婶我母亲的乳母,有贵是他们老两口的幺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