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已被缠得满头汗,回头见了有贵,生怕被主子问个不是,顿时更急了:
“这,这……他们说咱们店里的东西不新鲜,天地良心,咱们每天的菜都是天不亮就去新买的,想要陈菜还没有呢!”
有贵对掌柜的使个眼色,示意他稍安勿躁,然后对那四个人拱拱手:“我家主子说,小店招呼不周是咱们的错,既然上门了便是客,旁的不必多说,小店送两样好菜给几位品尝如何?”
为首的那中年人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情:“你说来听听!”
有贵笑哈哈地点点头:“我们主子说,新鲜运来的江珧柱和银刀鱼,各蒸一盘子给几位送上,如何?”
江珧柱是海货中的精品,听说滋味丰厚,比十碗鸡汤还鲜美,银刀鱼更是难得的深海珍馐,寻常人连见也难见的。
几个人听了,不由得口水四溢,心道吃了再闹事也不错,便齐齐点头应了下来:“既是你们主子有诚意,也好。”
有贵望一望四周,已有食客脸上起些异样神色,这便知道,自家主子的计谋生效了。
为防着旁人说嘴,有贵又追问一句:“几位贵客,要的可是新鲜捞上来的江珧柱和银刀鱼?得是鲜活带水的是不是?”
“自然要鲜活带水的!陈货旧货,咱们吃得还不够么!”
这下子可露馅了,不必有贵出头,掌柜的已挺直腰板昂首啐了一口:“你们这些人,莫不是想吃白食!你满天下去问问,除了海边渔民,谁能吃上新鲜江珧柱和银带鱼的!”
能到太白醉吃饭的,哪个不是有点子权势的,若是这时还看不懂,也便不要在这金陵城里混了,热心肠的人早哄了起来:
“哪来的地痞无赖,想到太白醉来吃白食,出去吧!别扰了我们清净!”
“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,这是你们这些混混该来的地方么!”
“去去去,还不出去!你小心些,京兆尹大人可是这里的老主顾了!”
几个人猜到自己败露了,可是脑子糊里糊涂,想不明白是为什么,再要辩两句,掌柜的早拎起鸡毛掸子凶巴巴地等着了。
“得了,算我们兄弟今儿眼拙,咱们撤吧!”
这一场风波,很快就平息了,掌柜的上得楼来,既感激又折服,对着秦芬,竟长揖到底:“今日幸亏少奶奶解围,不然太白醉多年的招牌,岂不是砸在我手里了!”
秦芬谦虚几句,领着南音便要出发。
一个大伙计叩门进来,先看一眼秦芬,然后对掌柜悄声说了句什么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掌柜的一听,眉毛倒竖:“咱们少奶奶是什么样的人,怎么会认识商户!罢了罢了,瞧在他平日是老主顾的份上,只说少奶奶忙,推了吧。”
那大伙计又看一眼秦芬,为难地道:“那位陈娘子说,柯少爷实是认识少奶奶的。”
秦芬一只脚都出了门,却又收了回来:“你说,递话要见我的那家人,姓柯?”
柯源与玉锁,来得甚快。
今日或许是柯家在太白醉宴客,柯源穿得格外精神,头上戴着顶青玉冠,一身滚毛边的朱红色冬衣,前襟和下摆绣着如意卷草云纹,颇有些富贵气象。
玉锁也打扮得富丽,梳了个反绾髻,发上戴了几支银鎏金的珠钗、发簪,一身粉紫绸缎袄,双肩和腰间绣着浅翠色的兰草图样,瞧着很是气派,比寻常人家的少奶奶也不差什么了。
可是,寻常人家的少奶奶,可不会捧着这么大一个肚子出来应酬。
两人见了秦芬,插烛似的行下礼去:“拜见范夫人。”
如今秦芬是三品诰命,他们虽是皇商,到底还没领上官职,在秦芬面前,自然只有低头的份。
秦芬抬一抬手,南音立刻上前搀起玉锁:“二位请快免礼,请坐吧。”
待二人坐稳,秦芬微笑着问一句:“我三姐可好?”
倒不是秦芬闲得发慌硬要去贴秦淑的冷脸,如今秦家的名声珍贵,柯源若是来个宠妾灭妻,贵妃娘娘脸上可不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