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少奶奶进门瞧见这场热闹,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大概是真的,那位七弟妹,只怕是管上婆婆的产业了。
既接了差事,秦芬便得认认真真办起来,除开吃饭请安,时不时出门散步,她便只足不出户地看账册。
范夫人见了,倒懊恼起来,可是再去喊秦芬少用些功,又显得太虚伪了。
这日和喜儿在屋里,便说起私房话:“若是把离儿媳妇给累坏了,可不好,我不成了恶婆婆了。”
那位七少奶奶是既得少爷的珍爱,又得太太的看重,喜儿如今也知道这些了,说起话来,哪里会不知道话风往哪里刮:“既如此,奴婢日日熬一碗鸡汤送去。”
秦家那位当家太太出身杨家,排场气派大得很,听说,那日回门吃的两顿饭,四碗八碟、两汤两点的,比一品大员家的也不差什么了。
范夫人自忖着银钱上未必逊色于那位亲家母,可是这上头却比不得了,听见喜儿要日日送鸡汤,她摇了摇头:“七少奶奶自个儿会制花蜜,前次从姜家带回来的点心也精致,你日日只送鸡汤,恐怕不像样。”
什么?婆婆给儿媳妇送东西,还送出罪过来了?
自家这太太,要对儿媳妇好,也不是这么个好法,这哪是娶儿媳妇,这是供尊菩萨呢!
喜儿不由得瞪大眼睛:“长者赐,不敢辞,太太送碗鸡汤去,少奶奶还能嫌弃不成?”
范夫人见丫头领会错了意思,笑着摆摆手:“你这丫头,怎么就大惊小怪的,心又窄了不是?我的意思是,变着花样地送几样东西,也不必金贵,除开鸡汤,什么红豆粥、黄米枣仁粥,也都行的,日日送鸡汤,除开显得咱们自己殷勤,于七少奶奶那里难道当真有用?”
喜儿还真没想到这些,听了主子一番话,不由得心悦诚服:“太太就是太太,当真是细心,我便不曾想这么多。不过想想也是,每天送一碗鸡汤,再好喝那也不香了。”
于是乎,秦芬喝了三次粥,一次鸡汤、一次骨汤,终于艰难地看完了账册。
这日出门巡铺子,秦芬去拜别范夫人,范夫人倒是满脸的宽慰,可秦芬只觉得心惊胆战。
她虽也有几样产业傍身,却都只是小打小闹,最贵的,也就是那价值千把两银子的小梨庄,何曾管过这样大的产业。
百花大街上,一家酒楼,一家绸缎庄,那可都是一年上千两银子的营生,她这赶上架的鸭子,能管好么?
秦芬忙着在心里打鼓,南音却满脸的古怪神色,秦芬见了,关切地问一句:“怎么了?哪儿不舒服么?”
南音摇摇头,凑近了低声道:“方才登车,我瞧见一个人影子闪过去,瞧着依稀是大夫人身边的卫妈妈,她是什么身份,怎么用得着亲自到门口来办差事?”
秦芬倒不曾留意这个,闻言稍一沉吟,敲一敲马车壁板。
“少奶奶,什么事?”
秦芬想一想,点了个人出来:“今儿去百花大街巡铺子,人多眼杂的,叫上有贵一起,他有些功夫,在外人头熟,比旁人都管用呢。”
南音听见叫有贵,不由得惴惴起来:“姑娘怎么想起来叫他了?今儿有事?”
定然有事,还是不小的事。
自打接了范夫人的差事,秦芬就知道,大房那里定然要闻风而动,她本做好了万全准备,谁知外头竟全没动静。
没动静,自然不是那群人如今良心发现了,大约还是畏惧秦芬头上那个秦字,和身后连着的华阳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