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奶奶初初有孕,胎相倒还稳,只是她自己胃口不好,时不时就要泛恶心。”
秦芬既知道了秦贞娘有事来求,已在心里划了个道儿,要她出力的,无论什么都能答应,要范离出面的,却得揣度一番才能答应。
抱着这样的心思,秦芬留心着听替碧玺说话,谁知说来说去只是些家常,倒把秦芬给听糊涂了。
她瞧瞧外头天色,干脆单刀直入:“碧玺,听太太说,你有事等着见我呢。”
这话说得模棱两可,请安也是大事,若是碧玺没别的打算,便该顺着请安的事往下说。
然而碧玺心中确实装了件大事,这时被秦芬一诈就漏了底:“哎,这事……奴婢实在不好意思开口……”
她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多些忧思,一双手局促地摆弄着帕子,好像个才进府的小丫鬟似的:“这事我们少奶奶也心烦得不行,今儿我进府一说,太太也犯了难,唉,这事……”
既已开了口,便再没往回收的道理,碧玺再为难,还是把事情吞吞吐吐地说了。
姜启文替先帝编撰的那本传记得了皇帝的夸奖,上司对他也加以青眼,如今很肯放开让他历练,放来放去,也不可能净是好差事,这一遭,便有件为难的差事掉了下来。
那位北戎来的萨仁公主,如今该称作灵均公主了,早到了婚配的年纪,如今在皇帝的授意下,皇后开始替这位义女物色驸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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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驸马的位子,瞧着是光耀无比,然而公卿贵族、文武百官听了都是避之不及,有哪个肯应的?
若是真正的公主,那等没本事的风流儿,或许还愿意去博一博驸马的位子,这灵均公主不过是个异族的冒牌货,哪日朝廷与北戎翻脸,说不得她也要落罪的,谁失心疯了要去做她的驸马?
这桩差事,可是难办得很。
皇后盘来盘去,把这为难的差事交给了姜启文。
不为别的,就连先帝的传记他都能办得妥妥帖帖,小小一桩公主的婚事,他哪里会办不好?
再者说,姜启文又是昭贵妃一派的势力,皇后单为这一条,便乐意把这为难的差事交给他。
碧玺脸上早臊得通红,却还是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完,末了,还不好意思地补一句,“这差事着实难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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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碧玺的说法,问一句,“四姐的意思,是不是叫范大人出面说和,替四姐夫推了这差事?”
碧玺一时不曾答话,小心地打量一眼秦芬。
眼前的五姑奶奶,身穿大红挑金线的衣裙,头上戴了支赤衔珠的大凤钗,胸前挂着五宝金璎珞,端的是金碧辉煌、耀目无比。
从前在家中,三姑娘是风流婉转,四姑娘是端丽大方,六姑娘是俏丽明艳,五姑娘只得一个秀丽温和,何曾作这样出众的打扮了,可是如今算来,却是这五姑娘的地位最高,她不打扮,谁打扮?
碧玺一咬牙,一个“是”字已到了嘴边,却还是咽了下去。
她想想主子那句“不必强求”的吩咐,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:
“我们少奶奶倒不敢这样口气大,皇后派的差事,哪能说推就推了,少奶奶说,三少爷曾与那灵均公主有些缘分,想请三少爷向那公主问个准话,公主若是能说个人名出来,咱们少爷的差事,也能好办一些。”
桃香站在边上,提心吊胆的,到这会听见碧玺的话,才把心放了下来。
她听见蒲草传来的消息,分明是四姑奶奶想请自家姑爷推了这差事,怎么这会,竟又改了个说法?
可是,就算是改了说法,这忙可也不好帮。
秦芬聪明伶俐,哪里瞧不出方才碧玺脸上的纠结,甚至就连杨氏前头的欲说还休,也一下子明白过来。
这时秦芬也不去问旁的,只慢悠悠打个马虎眼:“三哥那里,和四姐夫也是有交情的,怎么四姐夫不自己去说?”
碧玺脸上顿时一热,惭愧地低下头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