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算计,杨氏还没傻到要自家掀出来,然而红珠的胎来路不正,无论如何,该给他个明白的结果才是。
杨氏这样想着,便又去看秦览,却见秦览也正盯着她。
秦览陡然遇见妻子的眼神,讪笑着转过头:“夫人还是这样贤良,方才……是为夫的太急躁了。”
杨氏稍一低头,随即又昂起头来看外头的天:“老爷和我,不用这么见外。”
府里无人生病,却请了大夫,还是进了二门的,这事哪里瞒得过人去。
如今秦芬身边的丫头们都大了,听见是去替红珠诊脉,心里都有了计较,互相看一眼,都沉默着低下头去。
老爷那人是个糊涂蛋,如今鲜有留宿上房的日子,显见得是只偏宠两个侍墨丫头了,如今红珠一朝有孕,怕不是马上就要抬姨娘的。
秦芬却是知道杨氏的手段的,这时听见给红珠请大夫,不由得惊诧。
自家那位老爷与太太早年还有分恩爱,自从皇帝登基后封了杨家女作贵妃,那点子情意便虚了起来,后头杨舅老爷入内阁,那位老爷待太太,便愈发冷淡了起来,仿佛对妻子稍假辞色,便没有了文人风骨一般。
君心如流水,早不似当年了。
杨氏那样骄傲的一个人,早年全是看在夫妻情分上才对婢妾多有忍让,如今时移世易,她怎么可能如今还容忍下头的这些人跳脚。
秦芬想了许久想不出个名堂来,干脆搁下了这事,去瞧午饭了。
小猫闻见饭香,喵喵地叫着跑进屋来,蒲草笑着骂一句:“馋痨鬼!”
桃香却立刻上前蹲身捂住了小猫的耳朵:“我们才不是馋痨鬼呢!我们是……”她想着,转头对秦芬道:“姑娘,咱们还没给小猫起名儿呢。”
这话出来,满屋子都笑了,忙碌好几天,这小东西都已不怕人了,却连个名字都没有。
饶是秦芬心里装着许多事情,这时也被小猫分去了许多心神,咬着嘴唇想了许久。
什么雪团、绒团,听着都是好的,可都不能起,秦珮那丫头生个宝贝疙瘩叫圆姐儿,要是听见这小猫叫什么“团”,还不吵吵上天了。
秦芬看一眼那小猫,它对着饭碗里的碎鱼拌粥嗅来嗅去,好半天才慢慢舔两口,看着娇气无比,秦芬忽地有了主意:“这小东西吃个饭还这么斯文,只怕长得慢,咱们也学穷人家给它起个贱名字,这样才好养活,就叫铁牛吧。”
丫头们齐齐“哎呦”,蒲草方才还骂猫的,这时候头一个笑着开口:“姑娘,改一个吧!这么只好看的小白猫,怎么能叫这个名儿!”
桃香如今是最喜欢这小猫的,听见秦芬说好养活,便觉得这名字甚好,倒附和起来:“我瞧姑娘起的这名字好,就叫铁牛!”
于是乎,雪白绵软的小猫,便有了个英武无比的名字。
“今早把铁牛抱给太太瞧了,待会也给姨娘瞧瞧去。”
丫头们只当秦芬是要去给徐姨娘瞧这身价金贵的小东西,不疑有他,一个发问的也没有。
于是这日睡了午觉起身,秦芬便带着桃香和铁牛,往徐姨娘处去了。
这日下午徐姨娘并没闷在屋里绣花,正带着杏儿在院外的一株桂花树下采花酿桂花酱,杏儿如今伶俐许多,远远瞧见秦芬,轻轻一唤徐姨娘,自己蹲身行个福礼:“给五姑娘问安。”
徐姨娘回头瞧见女儿,脸上立刻绽开老大的笑容,将小笸箩交在杏儿手里,两手在身上掸一掸:“芬儿来了。”
桃香从后头露个身子,还没来得及问安,徐姨娘就哎呦起来:“这小猫,是哪来的?”
秦芬自己怎么谦虚,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,于是干脆坦荡些:“是范大人前几日送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