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芬心里,一头为徐姨娘松口气,一头也感慨,这府里的正头夫妻两个,终于是再无和好的可能了。
秦恒和两个弟弟也告了假,等着送姐姐出门,这时看着秦贞娘进屋,秦恒笑了,两个小的却哭了:
“四姐是不是也跟三姐六姐一样,以后就不回来了?”
照着规矩礼法,秦贞娘是该少回娘家,可是姜启文对她爱若珍宝,秦家门楣又高,她要回娘家,只怕比其他两个姐妹便宜些。
不过这些话对两个小的说不着,秦芬只上去替两个弟弟擦擦眼泪:“四姐三日就要回门啦,这也值得你们哭的?”
平哥儿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,不由得破涕为笑:“我就说四姐不会扔下我们不管!”
安哥儿想一想三姐和六姐似乎只回过一次娘家,险些就要问一声“那后头四姐还回来吗”,然而却强自忍住了。
哥哥是嫡子,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头,可是安哥儿却听了几句老婆子嚼舌头,说四姑娘一出门,太太还不知要孤单成什么样子,那时他便意识到,四姐往后,也少在家了。
杨氏和秦览的静默,被两个孩子打破,秦恒和秦芬互相看一眼,甚有默契地拣了喜庆话来说,你一句我一句,好歹把场面给圆了过去。
姜启文与秦贞娘算是经历过风波的,姜启文始终对秦贞娘爱若珍宝,秦贞娘也不曾改了初心,细细算起来,这两个的婚姻,倒是小一辈里最圆满的。
前院早已热闹非凡,姜启文带着几个堂兄弟和同窗,各自又领着小厮,把秦府大门拍得山响。
这热闹隔了几层院门都能听见,秦恒有意为秦贞娘作面子,转一转眼珠,一拉两个弟弟:“走,三哥带你们去拦门!”
秦珮出嫁时,秦恒还在简州当差,家中只平、安两个小的,自然不能替姐姐拦门。
那时不过是下人们挡住方家求亲的队伍,在门口热闹了一阵,并不曾有别的。
杨氏不欲叫秦览说自己偏颇,也不欲劳烦秦恒,因此不曾开口说这事,谁知这时秦恒竟主动带着两个弟弟出去,杨氏口里不说,心里却是高兴的。
她在这府里操劳二十来年,丈夫是个少良心的,她还当无人体会得自己的付出,谁知庶长子却是个明白的,下头五丫头更是个好的,六丫头也还算懂事,细算下来,她这些年的辛劳,到底不曾付诸流水。
杨氏这些日子心里一直闷着的那口气,顿时舒散了,扬声唤过茶花来:“出去传个话,叫不当差的人,都到门口去帮着三少爷拦门!”
姜启文今日上门,备了足足的诚意,起先见了四邻的小孩来讨喜钱,已经洒了一大把铜子出去,后头见秦恒带了两个小舅爷出来,赶忙又取出准备好的金银锞子荷包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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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恒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,全递在两个弟弟手里。
姜启文还当闯门成功了,招呼一声便要往里闯,谁知又涌过一大帮喜气洋洋的人来,把个门把得严严实实:“四姑爷,且还得再等等呢!”“三少爷,快考考四姑爷!”
秦恒见姜启文素来老成的脸上渗出汗来,不由得暗自好笑,看一看周遭凑热闹的人,提高声音问一句:“大伙儿说,咱们四姑爷,我考是不考?”
“考!”
“哪能不考?”
“咱们四姑爷是文人里的魁星,定是不怕考的!”
姜启文轻轻擦一擦额角的汗,凑近秦恒:“我说秦三,你到底想不想你四姐出门了?误了吉时可不好!”
秦恒用力瞪他一眼:“我四姐能叫你轻易求走了?勿要套近乎,接考题!”
姜启文也是跟着家中堂兄弟去迎过亲的,见识过灌酒、举石锁等匪夷所思的玩意儿,这时见秦恒摆出铁面无私的样子,不由得伸长脖子咽口唾沫。
秦恒心中有数,自己拦门考较,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,也不能当真伤了和气,稍一沉吟,命姜启文作一首应景的喜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