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啦四姐,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秦珮点点头,忽地说一句,“方才安哥儿说那一句,我是故意笑出来的,我就是瞧不惯三姐那副模样,大家子女眷,哪来那么多丧气劲!”
杨氏教养严格,不准家中儿女和下人作出沮丧悲戚的神色,自秦贞娘起,哪个都是平和端方的,只有秦淑自来爱学金姨娘那副娇滴滴的做派,确实叫人瞧不上。
这时秦珮又说一句秦淑的不是,秦贞娘却也没揪着不放,只道:“你出门的日子就在眼前,嫁人了便没这么松快,如今想玩什么便去吧,两个小的今日也不会安生读书,你领着他们玩去,我和你五姐帮着看看席面上的事。”
秦珮知道这是四姐的好意,笑嘻嘻应了一声,自去寻两个弟弟不提。
秦芬听了,便知道秦贞娘是在替杨氏周全,她是怕杨氏当真撒手不管了,下人偷懒,到时候秦家在柯家面前丢了面子。
这时想一想,秦芬便叹口气:“唉,也不知姜家的香是朝着哪边烧的,四姐替我问问,我也要烧烧香。”
秦贞娘顺口应了,问一句:“你要烧什么香?我替你问一声去。”
秦芬故意拉长声调:“问问四姐夫,朝哪边烧香能得这么一个好媳妇,什么事都想着替人周全呀!”
秦贞娘气得在秦芬身上用力锤一下:“你这丫头,开起我的玩笑来了!赶明儿叫你的范大人好生管管你!”
秦芬左右闪避:“四姐,你快住手!你再欺负我,我叫范大人使劲管四姐夫去!”
秦贞娘一向知道秦芬这丫头脸皮厚的,见她竟堂而皇之地拿范离开起玩笑,也是哭笑不得,停手恨恨说一声:“懒得理你!我的天,幸亏给你配了范大人这么个女婿,若是换个人,可怎么制得住你!”
秦芬嘻嘻一笑,挽住秦贞娘的手,赶紧换个话题:“四姐,方才太太说给两个小的买点心,咱们可别忘了问一声。”
秦贞娘瞪她一眼:“知道了!你爱吃奶点心的,等会给你也送一份去!”
姐妹俩也不必往厨房亲自检视,只叫了厨房管事的婆子来叮嘱几声,那婆子见四姑娘亲自出面问话,抖擞精神,先将秦贞娘的马屁好一通拍:
“我们四姑娘这份周到,这份……那个那个……孝悌,真真是难得!”
秦芬听得好笑,见秦贞娘面上一丝异样也无,不由得佩服,旁的不论,只这养气的功夫,秦贞娘可比她强多了。
秦贞娘听了那婆子一顿吹捧,安然受了,细细吩咐几句:“今日记得多做几样北方菜式,若有不懂的,差人去徐姨娘那里寻梨花问一声,徐姨娘是北方人,知道得多些。”
婆子听了,躬身应下,心里却寻思,这五姑娘母女两个也不知投了上房什么缘法,太太和四姑娘如此看重。
秦贞娘却没瞧见婆子的眼神,侧着头想一想,又道:“还有,给六七两个少爷买的点心,可买回来了?若是买回来了,拣两样早上没上桌的,再摆两个碟子。”
婆子这次却没应,只道:“奴婢们差人去买了,却没买到,听说城东闹贼了,那家铺子正巧在戒严的地方。”她说完,又问一句,“那……早上的点心,再拣两样摆上桌?”
秦贞娘摇头否了:“罢了,没有新鲜的,不如不摆,你们用心做几样北方口味的好菜就是。”
待婆子下去,秦芬便问:“四姐,寻常闹贼,会戒严吗?我记得衙门行事,并不会这样啊。”
秦贞娘摇一摇头:“谁知道呢,有时候衙门里没油水了,便寻个由头敲那些商家的竹杠,这次大约也是如此。”
她说到这里,摇了摇头:“范大人做了指挥使以来,京里官员可再没敢做过这样的事了,听说范大人回老家祭拜父亲去了,八月里才回呢,想必就是因为他许久不在京里,这些人才肆无忌惮。”
她是嫡女,又有那么杨总督那么个二品大员的舅舅,消息自然比旁人灵通。这些事,秦芬却是不曾听说过的。
秦芬想起那日在田庄外瞧见范离的那一挥手,心里微微一动,原来他竟出远门去了,他要去的是鲁州,那地方可挺远的,等他回来,便是秋天了。
徐姨娘说过,范家待范离可算得上薄情寡恩,也不知他回鲁州的这一趟,走得顺不顺的?
姐妹两个又坐着叙些家常,秦贞娘见秦芬心不在焉,便打趣两句:“五丫头大了,也有心事了,如今只你的婚事还没说定,等范大人回来,说不得就要求皇上赐婚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