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人之常情。”刘嫖扭过脸去,继续往外走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刘荣要做太子了,他的母亲栗欣儿野心勃勃未必没有觊觎后位的心思。在这样一个水涨船高的时候,贸然派人去传话岂不是得罪了她?再者,谁也不清楚甘泉宫里头发生了什么,要是薄婉月跟刘启起了龃龉,鲁莽行事反而会更糟。王娡这般考量不敢派人去甘泉宫倒也情有可原。
可是王娡怕,刘嫖却不怕。
鬼也知道皇后一定在甘泉宫受到冷怠了。薄婉月是什么样的人?她就是有三分的苦也会全咽到肚子里。这样的性子能断然自行回宫,背后一定有事发生!
马车飞快的往长安城内赶,到了椒房殿时已然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。
王娡和刘嫖踏进了椒房殿,就看到春令从里头走出来。
春令年岁已经很大了,此时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枯白的光泽,她朝刘嫖和王娡屈膝行礼,面带苦涩的说道:“烦劳您二位过来,皇后娘娘不愿见人。”
“听说皇后生了病,却不愿意叫太医医治?”刘嫖开口询问,“这怎么能成呢?还请你去跟皇后说一声,就说我过来看她。她若不见我,那我只能再叫人驾车回长门园去了。”
春令听刘嫖这般说也有些慌乱,若是大长公主也不愿管,那皇后是真孤立无援了,她恳切的看着刘嫖道:“公主您大老远的过来,娘娘体谅想必愿意见您。还请您稍等片刻,奴婢进去禀报。”
待春令进去了之后,王娡向刘嫖微微屈了屈膝,“既然公主过来了,那妾身就先回去了。还请公主好好宽慰宽慰皇后娘娘。”
“我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刘嫖也轻轻屈膝还礼。
过了一会后,春令终于露出一个笑脸的出来请她进去。
刘嫖进了椒房殿,却觉得里头闷热不已。薄婉月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,眼中通红一片。
“阿姐,没想到你竟然愿意过来看我。”她这般说着,滚滚的泪珠就淌了下来。
刘嫖赶紧走上前去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给她擦脸,“这是怎么了,我从王夫人口中知道你回来,就赶忙过来了。有什么事能叫你这般难过,连身子都不顾了?”
“阿姐别问了,”薄婉月泪眼婆娑的摇了摇头,“与其等着被废,倒不如我上个案牍过去自请废后,还能留得一丝体面。”
刘嫖见她哭的伤心,还说要自请废后就知道她这是难过狠了,“好了好了,别说胡话了。春令姑姑,快宣太医过来。”
薄婉月按着刘嫖的手道:“阿姐,就叫我这般死了吧。我没脸见人了。”
春令扑通一声跪在床榻前,老泪纵横的说道:“娘娘,您真是何必呢。太皇太后若是地下有知,该如何难过啊。”
提起已经故去的薄太后,就连刘嫖心中也是阵阵悲凉。
“好了,姑姑快去请太医过来吧。”刘嫖稳定了心神跟春令说道,然后继续安抚薄婉月,“你就在椒房殿好好的养养身子,过些阵子我叫阿娇过来陪你好不好?”
等太医过来给薄婉月诊脉后,絮絮叨叨说了好久。大体意思就是薄婉月这是惊悸忧思严重,心有郁气、肝火躁动,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了。若是不好好休养,怕于岁数有碍。
刘嫖没想到薄婉月的病竟然这般严重,连忙催促太医开方子熬药。好说歹说的,薄婉月才愿意喝药,然后才沉沉的睡去。
等薄婉月休息了之后,刘嫖去到了椒房殿的侧殿,她问春令道:“姑姑,可与我说个实情吗?”
春令闻言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泪光,她跪在刘嫖面前沉声说道:“皇后娘娘,她这些年心里苦啊。”
“再苦,这日子难不成就不过了吗?”刘嫖抿了抿嘴唇道:“甘泉宫发生了什么事,皇后竟然连夜回来?”
春令道:“此次陛下在甘泉宫避暑的同时也宣召了好些大臣过来安排朝政。皇后娘娘便时常宣大臣的妻子过来聊天说话。”
“然后呢?”刘嫖问。
春令笑了下,颇具苦涩,“本来没什么的,栗夫人却非要横插一脚。在一次宴请中直言皇后不曾生育,若是陛下立了太子可如何是好,毕竟太子的母亲才是真正的皇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