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刘嫖这是摆明来“逼宫”来了。她的请安案牍一直不曾有回复,宫内也不曾宣召,但她就是明晃晃的站在宫门口,就是在赌消息传到刘恒耳朵里,能博得这个父亲的一点同情心。
秀纱一只手拿着伞,另一只手时不时的给刘嫖抖一抖斗篷上的积雪。刚刚她是劝了又劝,可是公主始终不曾松口坐到马车里头等。守门的侍卫也是没见过这个架势,更不敢真的晾着这位怀有身孕的公主,所以传报给上头的同时还从后头顺了一个手炉子呈给刘嫖,生怕她在外头冻出个好歹。
估摸着又一炷香的时间,远处出现了一行黄不溜秋的人影。刘嫖精神一顿,后头终于来人了。
不一会几个小太监快步走到这边来,为首的是刘恒身边伺候的程忠。他身后的小太监还抬着一顶轿撵。
“哎呦我的公主哎,冰天雪地的您怎么能在外头站着受冻呢。”程忠带着人走的那叫一个快啊,跟被狼撵的兔子似的。
“你问我,我还想问你呢。平白无故的就戒严了,也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。这可倒好,我连回个家都不让回。”刘嫖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,“走吧,我先去见父皇。”
程忠和几个小太监扶着刘嫖上轿,然后抬着她往后走。
“陛下近日得了风寒,谁也不见。”程忠跟在轿撵旁边好声好气的劝道:“听闻公主您在宫门口守着,陛下立马派奴才带着人过来接您。陛下说了,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叫您不必去宣室殿,直接去椒房殿内见皇后娘娘即可。”
“那怎么成?”程忠不说刘嫖也没有继续问,她只是带着担忧的语气说道:“如今太子被人攻讦,二弟年纪又小。算来算去就只有我最年长。这时不在父皇身边尽孝更待何时?”
程忠呵呵的笑了两声:“公主还是听陛下的吧。近来陛下烦啊,本就龙体抱恙,还要派人去查宗庙失火的事。如果您身上再有点子不如意的,陛下岂不是更加分身乏术了?”
仅仅几句话,刘嫖就从里头听懂了他暗示的意思。既然宗庙的事既然要查那就是说明这事是人祸不是天灾,自然跟刘启没有关系。
“程公公说的是。但为人子女的如何不关系自己的父皇呢。还请带我去宣室殿,我在门外给父皇磕个头请个安。”
“哎,奴才明白了。”程忠舒了一口气。别看公主看起来风风火火的,但人家总是该跋扈的时候跋扈,该听劝的听劝啊。这几年没有谁跟这位长公主一般活的更好的了。
不一会,轿撵就到了宣室殿后殿。刘嫖走下来,站在后殿门前的屋檐下恭恭敬敬的朝里头磕了三个头,然后跪着高声说道:“多日不曾同父皇见礼,今日女儿特意来此给父皇请安。愿父皇早日康复莫要为了些许的小事烦心。”
等行礼过后,一旁的秀纱和程忠将她扶起来。
“公公伺候父皇多年了,”刘嫖对程忠轻轻的屈了屈膝说道,“这几日可要多上些心才好。毕竟有父皇在,我们这群孩子才不至于被旁人欺负。”
程忠侧过身去避开刘嫖的礼,恭敬的说道:“公主您言重了。老奴定会用心伺候。”
刚刚磕了头算是请过安了,刘嫖就上了轿子往椒房殿去。刚出了宣室殿不久就在宫道上遇到了穿着大氅走过来的慎夫人。
这算是冤家路窄吗?
慎夫人前脚成了梁国王太后后脚未央宫就戒严,紧接着太子就出了事。稍微用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定有猫腻。更何况慎夫人是赵王送来的人,上奏另立太子的人里头就有赵王的弟弟,现在的宗正。
刘嫖能给她好脸才见了鬼了。所以在看到人过来之后她连轿子都没让太监往下放,就这么坐在上头看着她们主仆几人。
“公主可真是好大的架子,见了我们夫人连礼都不行了。”琉璃在一旁忿忿不平道。
“平日里已经给足了某些人的脸面,谁知竟叫人轻视开来。连一个伺候人的婢女都敢对我不敬了。”刘嫖轻飘飘的看过去漫不经心的说道:“这样的奴才慎夫人最好发送到掖庭诏狱里去学学规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