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嫖和陈午也有事情要忙。
年末了,各家都准备着送礼,外头的生意异常的红火。陈午一连好几日泡在书房核对各处的账目。刘嫖这边也有一堆琐事要安排,主要是公主府上的开支和过节准备之类。
就在这忙碌的时候,外头却突然来报说窦婴的夫人张氏带着东西过来了。刘嫖只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前头大堂见她。
张氏原是掖庭局的宫女,当时窦漪房特意将她赐婚给窦婴做了妻子。但这两年,窦婴和窦漪房的关系不大好,连带着她也跟长乐宫的关系远了些。
刘嫖到大堂的时候,张氏已经在了,她笑着行了个礼道:“公主殿下安。”
“马上就是冬至了,后头事务有些繁忙,倒是怠慢了。”刘嫖伸手请她落座,“今个你怎么过来了?”
张若岚拿着帕子轻轻的捂了捂嘴,遥遥一指,“还能为着什么,我这是给公主家还礼来了。”
刘嫖向下看去,但见大堂中央摆着两个大箱子。张氏身边的丫鬟将箱子打开,一个里头装着狐皮,一个里头放着布匹。
说起来,给各家的礼物刘嫖已经送出去了,比如长乐宫卫尉江封心萍一家、绛邑公主刘姝一家,回礼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几份,大多都是各府有头有脸的下人送过来的。她没想到今天张氏会亲自过来还礼。
“我近来得了这两箱子的东西,却舍不得用。总觉得自己年岁大了,不好用这些鲜亮的东西。思来想去的就想到咱们阿娇了。”张若岚解释着,赞叹一般的说:“公主您看看这些东西好不好。那狐皮的颜色比寻常的赤狐要红润,都是猎户现打现杀,从狐狸身上剥下来的。几匹布都是难得的亮丽的颜色,瞧那红的黄的多晃眼啊,上头的绣纹样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。”
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
刘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几个字来,但她还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回答她道:“前个不久我家倒是采买了些东西做过冬的衣裳。你这一下子送了两箱子毛皮布匹,我倒不知道该用在什么地方了。”
“要我说给县主做再多的衣裳也不嫌多。咱们县主是多尊贵的人啊。”张若岚好似没听出刘嫖的拒绝之意继续奉承。
“小孩子能有多尊贵啊。”刘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虚点了点张若岚,“总不会比咱们更尊贵的了,要这么多衣裳做什么?”
张若岚呵呵的笑了两声,沉吟了片刻意有所指的说道:“要想比咱们尊贵还没有法子么。公主的女儿、太后的外孙女、陛下的外甥女,再尊贵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?”
刘嫖一只手拿起案桌上的茶盏,一只手捏着茶盖在上头打转,不动声色的说道:“我看你可不像是单纯来送礼的。”
张若岚的余光同样也在刘嫖的脸上打转,她喝了一口茶后清了清喉咙,颇有些胸有成竹的说道:“公主难倒不想更上一层楼?”
刘嫖缓缓的摇了摇头,“阿娇还小,几岁大的孩子,我考虑这个做什么?你也不要继续说了。真论起来,令郎比我家的孩子大三岁呢,不比他们着急?”
张若岚这次算是带着任务来的,所以即便是刘嫖这般说她也不曾换个话题。她可不信有人能抵挡的住太子妃的诱惑,只不过她没想到公主的嘴巴这般紧。那没办法,暗示不得只能明示了。
“公主不想知道这两箱东西是哪里得的吗?”张若岚低眉垂眼的缓缓开口,“这是栗夫人为着我夫君教授太子所赐。”
刘嫖哦了一声,“既然是栗夫人给你的,你又何必送到我这边来。”
“栗夫人想给太子选一门好亲事。”张若岚抬起眼来,好似想从刘嫖的神色中看到些什么,“我思来想去么,还是觉得这天底下能配的上太子的就只有咱们县主了。”
“我们阿娇也没你说的那样尊贵。”刘嫖将手中的碗具放下,茶盏磕在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先不论我与栗姬不睦。但说起孩子的亲事,我总是觉得要他们长大些再说。我平生就两个孩子,想留他们留的久一些。”
天底下还有不为自己子孙后代考虑的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