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年王娡听这话倒还能信他几分,但是现在她也只是略带嘲讽的笑了笑。
东山再起谈何容易。再者金王孙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,眼光不行脾气也一年比一年差,除了一帮狐朋狗友的话是谁的劝也不听。当年在齐国他们家也不过是祖辈传下来的基业。可是五六年前齐国地震,他们家损失惨重,只好变卖了所有家产到这边来。可惜没过几年安生日子,那些家产也都被他折腾了个精光。
“我问你的话呢,家里的钱在哪?”金王孙暴躁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桌子。
王娡生怕他吵醒了金俗,所以将小袋子拿出来。启料金王孙将整个小袋子都抢了过来。“你暂且留一些做家用吧,我们母女总要吃饭。”她低声哀求。
金王孙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去,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在外头做的什么勾当。你一个女人凭什么赚这些钱。要不是我家落魄了,我定要将你这个娼妇还有这个赔钱货扔掉!”他这般说着,拿着钱又走了出去。
王娡瘫坐在地上,心死一般的笑了。她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,她想她不能这般下去了。她才十八岁,不能将这一辈子蹉跎在这种没用的男人身上。
“阿娘。”这时金俗从床榻上下来,她光着脚走到王娡身边,“爹是不是又打你了。”
王娡重重的将金俗搂在怀里,“阿俗,若是哪天娘亲不见了,你乖乖在外祖母家等我回来好不好?”
金俗抿了抿嘴唇,“好。我会乖乖听话的。”
王娡低垂着头,眼里闪过一丝决绝。
往年她母亲在她面前提起昔日前呼后拥富丽堂皇日子的时候,她心里总是觉得那样的日子离她很远。可是今天到馆陶长公主府去看过之后她心里却不免有些触动。那里的人就算是伺候人的下人也比她穿着打扮要体面。真论起来,她这个落魄的贵族之后却只能抱着所谓的礼数食不果腹。
可见对于一个家道中落的人来说体面不能当饭吃,只有身份够了,才有资格说体面!
刘揖死了,死在了从长安离开的第二天,去梁国的路上。听说是拉车的马匹不知怎的发了狂,他们母子直接从车厢里滚了出去。刘揖磕在了路上的石头上当场就没了气息,而他的母亲何良人则是摔断了一条腿。
当刘揖的尸体送回长安之后,刘恒当时就有些气血攻心,未央宫的宣室殿连夜宣召的太医。
刘嫖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也是感觉有些诧异和难过。虽然刘揖之前卷到了另立太子的事情里,但是她对这个弟弟却不觉得厌恶。相反,倘若刘揖不是何良人所生,刘嫖还真能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。可惜了,这样一个懂事有礼貌的孩子,竟然英年早逝。
“叫人去金仙观替这孩子点一盏长明灯吧,也是可怜。”刘嫖叹息一声开口吩咐。
事情就这么过去了。直到两天之后,刘武突然跑到她的府上,开口叫她向窦漪房求情。
刘武今年已经十一岁了,身体抽条了许多,现在堪堪到刘嫖的脖子。他正值青少年,身形却不瘦削,只是嗓子略有些青年人独有的沙哑。
“阿姐,你帮我去向母后求求情吧。”他到了大堂径直在下头找了个位置落座,然后伸手毫不客气的将下人手中的茶壶夺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。
刘嫖有些感叹。刘武这倒霉孩子啊,脾气又急又燥,可能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惹窦漪房生气了。
“先说说是什么事。”她没有一口答应,而是选择问个清楚。
刘武啧了一声。
对于这个姐姐他是既觉得亲近又觉得忌惮。亲近是因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,这些年也收到了好些刘嫖送的礼物。忌惮则是因为他不敢像大爷一样在她面前放肆。旁人买他的账,可这个姐姐不会。他还记得小时候被她欺负的事情呢。要不是他自己没有法子,他是断断不会求到这边来的。
“阿兄也不帮我,阿姐要是再不帮我,那我可要闹了!”刘武双手一摊,略显无赖的说道。
刘嫖白了他一眼,大有一副,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的神情。
“好吧好吧,既然阿姐问了,那我说还不行吗?”刘武看刘嫖不上当无奈的立起身子,“昨天我去宣室殿探望父皇来着。父皇说我长大了,问我愿不愿意离京前往封地。”
刘嫖看戏的神情微怔。上一个儿子在前往封国的路上没了,怎么可能叫另一个儿子离开呢?她猜刘恒就是随口感慨一句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