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流火。
这个成语的意思是七月的天气已然转凉,每到傍晚,时常可看到大火星从西方落下。以至于七月末的夜晚,杨国忠已经需要肥美的婢女们充作肉屏风来围着他保暖了。
在某些人眼里,薛白的风评并不比杨国忠好多少。
“他今日去了玉真观,打听了,那两个姓李的女冠闹了脾气搬回玉真观了,他遂去哄。出来后又去了杜宅,小人看到他悄悄乘车与杜家姐妹出了城,进了曲江边上的一处小别院里厮混,暮鼓前才回到家中。”
“尽日倚红偎翠,半点正事不做?”
“可不是嘛,就没见过比他更风流的。”
派人盯紧了薛白的正是袁思艺,可连着几日都是听的这些风流韵事,他也是有些烦了,喃喃道:“以往看他权欲熏心,近来怎半点不上进了。”
“依小人看,他该是更上进了,放烟花取悦圣人,岂不比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强。再说了,上进不正是为了过这般美人环绕的日子吗?”
袁思艺忽然叱道:“我矜矜业业,难道也是为了过那般日子吗?!”
“小人知罪。”
伴随着这句告罪的是“啪”的耳光声,干脆利落。
但袁思艺之所以发火,并非是因为被冒犯到了,而是感到了手下人的懈怠、不尽职。
他查薛白,也不是出自私怨,而是本着矜矜业业保证圣人万事无虞的态度,圣人任薛白为烟花使、在千秋万岁节放盛大的烟花,这件事在他看来是蕴藏着某种危险的。
至于这危险的预感来自于何处,袁思艺有一个猜想,可在没有证据之前,他自己也觉得荒谬。
终于,辅趚琳来了。
“派去檀山的人回来了?”袁思艺问道,“如何?”
辅趚琳神色显得颇为不安,眼神躲闪,躬着背答道:“我第一批派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,本以为是探查陈年旧事需要时日,到了前几日我实在等不住了,遂派了第二批人去,今日回来复命了,说是都不见了。”
“不见了甚?”
“陈玄礼说的那陆十五,以及我们的人都不见了,陆十五的屋舍被一把火烧了,麦子也没割。”
“画呢?”
辅趚琳甚是惭愧,心虚地应道:“画也不见了。”
“啪!”
这次是袁思艺亲自上前,给了辅趚琳一巴掌。
之后,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情绪,思忖着整件事,喃喃道:“不论如何,我们的人死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有人不想让我们查这件事,可他却忘了,仅靠杀人是瞒不住真相的,杀人反而会把他暴露在我眼前。”
袁思艺眼神中不由浮起了担忧之色,他开始相信自己原先的猜想是对的。假如薛白真是废太子的儿子,处心积虑地接近圣人,谋取烟花使一职,该不是为了行刺吧?
他不得不谨慎对待薛白的烟花。
次日,他便亲自去了为千秋节制作烟花的作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