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德逸及一帮贼首共七十二人,被押送进了洛阳,路上冻死了两个,剩下的也冻得够呛。
不能让他们死啊,他们现在活着,价值更大。
杨铭令人给他们换了一些厚实的衣服,然后便派兵将他们押往京师去了。
老爹杨广憋了一肚子气,李德逸无疑是一个撒气的好对象,其下场,估摸着也会和王薄一样,浪费一锅油。
洛阳这边送往京师的军情,从未断过,这里打成了什么样,杨铭都会第一时间奏报京师。
换成其他统帅,他们不会这么干,会有意的拖延一下,造成一种时间差,避免皇帝插手干预。
这不是不忠,而是必然手段,统帅这个位置,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,人情世故是重中之重,上面,下面,都得照顾到。
但是杨铭就没有这个顾虑了,因为他敢不遵旨。
只有他敢不遵旨,所以杨广不会自己找不自在,发布命令,太子没听,这是打他的脸,为了避免打脸,还是闭嘴吧。
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,这是看人的,有些人这么干,死路一条,有些人呢,反而彰显了君臣相和。
归结于一条,就是皇帝拿你没办法。
“太子用兵神速,年关之前大破山东贼寇,如今河南一地,已趋安稳,今年的上元节,陛下可以与民同庆了,”裴矩在朝会上笑道。
杨广在收到消息之后,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,因为距离太远,所以京师这边眼下只知道山东贼寇被打溃了。
毕竟是十五万人,虽然杨玄纵打的很顺利,但是上报朝廷的时候,不能这么说,一定要将过程渲染的非常困难。
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打赢的。
杨约皱眉道:“太子这边进展顺利,但是来护儿,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啊,格谦与高开道贼众,已然聚兵十五万,张须陀北上不顺,决战恐怕还要等到五月份。”
“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拖,”宇文述道:“来护儿麾下有靺鞨契丹部众,这些人毕竟不可靠,现在还没有打起来,就是因为不能打,一旦出现不利形势,靺鞨契丹恐弃荣公而去,辽东邓暠只带来两万人,兵力过于悬殊,守着涿郡官仓,来护儿是可以耗一耗的。”
“张须陀耗不起啊,”裴蕴皱眉道:“他自打进入河北,就是步步维艰,清河郡那个高士达,也是高家的人,恐与格谦高开道有所勾结,两贼若是合于一处,河北之北,会是一场大混战。”
虞世基道:“可不可以让唐国公走井径入河北,协助荣公呢?”
井径是太行八径之一,就是山西阳泉到河北石家庄那条山路,娘子关就在这条线上,但是现在肯定没有,因为娘子关历史上是李秀宁修筑的。
杨约摇了摇头:“不妥当的,山西必须有人镇守,李渊一旦被调离山西,恐会被突厥人所乘,届时突厥可沿着山西南下直逼关中,关中现在可没有多少兵了。”
杨广点头道:“山西不能动,世矩与突厥联络的如何了?”
裴矩叹息一声:“已经送给阿史那苏尼失很多财物了,但是此人态度难以琢磨,臣以为,他是有心取颉利而代之的,但眼下恐怕时机不合适,所以急不来。”
阿史那苏尼失就是启民的亲弟弟,眼下是东突厥仅次于大可汗的一大势力。
大隋有意挑拨离间,但眼下没有收到任何效果,其实原因大家都清楚,大隋内乱啊,如果没有内乱,阿史那苏尼失在大隋的支持下,说不定敢和颉利碰一碰,但眼下肯定没这个胆。
“河北形势复杂,陛下选择优先平叛河北,是英明之举,”杨达道:“如今看来,还是得等到太子剿灭瓦岗贼众,河北曙光才能出现。”
崔君肃沉声道:“可惜洛阳大雪,道路南行,阻碍了太子北上之机,若不然,我们在二月份的时候,就应该能收到好消息了。”
“江都已成对峙之局,卫玄去了都没能讨得了好,世民上奏,不敢轻易派兵,担心冯暄有变,”苏威道:“半个江南已入贼手,情况不比河北好多少啊。”
“责令卫玄,寻机主动决战,”杨广沉声道。
这话一出,众臣纷纷色变。
杨约赶忙道:“万万不可,卫玄乃当代名将,江南形势他比我们更了解,如何决断,朝廷还是要不要干预为好,急于求战,恐收反效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朕的大军,打不过叛贼?”杨广脸色一变,阴鹜道。
苏威打圆场道:“杨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,江南为国赋重地,卫玄是知晓轻重的,眼下没敢打,肯定有所顾虑,绝不是怯战。”
“正因是国赋重地,才不能任由贼寇肆虐,”杨广道:“去年的赋税,你们不要,朕还得要呢,国库没有钱,谁来补?是他?还是你啊?”
苏威和杨约哑巴了。
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。
眼下四方皆乱,国库空虚,去年江南的赋税还没有收缴呢,要是收缴不上来,卫玄他们就得饿肚子,一旦再闹出兵变,那可比反贼可怕的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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