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仁基眼下就一子一女,长子裴行俨这是裴元庆的原型,而更牛逼的次子,也就是入了武庙的那位裴行俭,还没有出生呢。
唯一的嫡女嫁给一个刀笔小吏的儿子,这是奇耻大辱,裴仁基不能接受。
但是裴淑英的态度,他不得不顾忌,所以干脆请族内核心人物碰头,商量此事。
商量后的结果,不太理想,一半对一半,同意和不同意的也各有说法。
既然大家都拿不定主意,那么只有请示家主裴矩了。
“世矩应该是会同意的,”场的裴蕴皱眉道:“眼下我们的首要之务是什么,我不说,大家心里也都清楚,而且杨约可是回来了,各位也知道,我那儿子裴爽,也是太子的千牛备身,但和苏烈太子心中的地位相比较,差之甚远。”
临汾郡公裴献道:“早知如此,苏烈当初攻灭尹吾之后,咱们就该往上捧一捧,至少也给弄个勋位啊。”
“勋位不能世袭,有什么用?”膳部司侍郎裴南金道:
“有爵加勋,那是锦上添花,爵有勋,何用之有?咱家闺女就没有嫁给平民的先例,我是不同意的,我还怕出门被人家背后笑话。”
裴熙绩道:“苏烈可是太子的心腹,将来弄个爵位,恐怕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“不难?”裴南金嗤笑道:“陛下大业二年,改勋爵制,爵位只剩下了王、公、候三等,现最差的爵位都是县候,咱们家有几个候?非于国有大功,于君有大忠者,不封爵,你觉得苏烈这辈子,能有几次机会?”
裴熙绩冷哼道:“有太子一力作保,人家外放也是一个县令,熬几年混个太守也不难,我就纳闷了,你怎么就死活瞧不上人家?”
裴南金哈哈冷笑一声,咧嘴道:“他除了千牛备身,还有什么?四书五经过吗?京师有宅子吗?他恐怕连奴仆都没有吧?裴姝嫁过去,能受得了这个罪?”
裴仁基听到这里,脸色越发难看,下意识与儿子对视了一眼。
裴行俨开口道:“房子奴仆都不是问题,至于机会,征讨高句丽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,这不就是个机会吗?”
裴南金道:“以苏烈的资格,将来征讨高句丽,最多了也就是个行军总管,能给他五千人调派,这都是看太子的面子,能立多大战功?够封候吗?你们也不看看,陛下继位之后,封过几次爵?一次都没有啊,没有爵位就没有世袭罔替,将来他们的子女上街要饭去?”
驾部侍郎裴亨赞同道:“守敬你也不要着急,南金的话说的有道理,你现能保他们一生忧,但你的子女未必会保他的子女,要知道嫁出去可就是外姓人了。”
裴行俨脸色阴沉,奈摇头。
他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,大隋的女子都讲究个上嫁,下嫁本来就挺丢人,何况还是这么一个下嫁法。
“都别吵了,等世矩拿主意吧,”临汾郡公裴献道:“当务之急,是先给裴姝一个警,让她暂时离那个苏烈远远的,等事情有了眉目,咱们再说。”
“不是我说,”裴南金道:“也怪伯父您平时管教方,春游那么多的世家女,怎么就咱家的看上那个小子了?人家一个比一个精明,就咱家闺女呆头呆脑的,徒惹人笑话。”
裴行俨怒了,拍桌道:“你怎么说话呢?你这话敢说给太子听吗?”
“好了好了,大家别吵了,”裴蕴站出来圆场道:
“这件事难就难,苏烈是太子的人,太子的面子,咱们不能不照顾,我看呐,如果家主同意的话,那咱们说不得就需要给苏烈好好谋划个前程。”
“太守已经是顶天了,而且也用不着咱们谋划,人家太子心里有数,”将作寺左校署裴弘策道:
“书都没过,太守能不能坐稳都说不定,大字不识,更别提进中枢了,也就剩下军府这一条路子,但你们看看,十六卫除了麦铁杖一个粗人以外,还有谁是平民出身啊?听说两人是换了帖子的拜把子兄弟,这可真是物以类聚了。”
裴南金附和道:“不错,麦铁杖就是因为不识字,屡立战功都被高祖皇帝放归乡里,要不是杨素和李彻保举,他能回来?眼下也就是得到陛下隆宠,才混了一个左屯卫将军,军府将军又更换频繁,没有背景,下去可就上不来了。”
裴仁基眼下的位置,还不如麦铁杖呢。
裴蕴奈叹息一声,他也不想跟大家吵了,于是干脆坐回座位。
今晚这场议事,注定了纷争不断,主要问题还是,嫌丢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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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游营地,裴姝被族内的长辈给关了禁闭了,不准她离开裴家营地一步。
而她和苏烈的事情,也是最近营地当中最热闹的一个话题,大家茶余饭后,基本都会讨论到这件事。
毕竟上等的出身,却看上了一个河北乡下来的穷小子,这可是大新闻。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人都有个特点,喜欢看热闹,更喜欢看笑话。
老裴家这桩事,连带着河东柳与河东薛都被人给笑话了,因为这事闹出的打架斗殴,都不老少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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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烈眼下,可谓是难堪到了极点,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人家姑娘,以至于裴姝被人耻笑。
是啊,他连个奴仆都没有,怎么配得上人家姑娘?别家的子弟都是饭食俱备,奴仆数,而他呢,一人一马来的营地,本来太子是让他跟着宗室的队伍,但是宗室那边都是皇亲贵胃,他待着不习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