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是天子,是国之运,决不能轻易倒下。
今时今日,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绝望的少年。
他身边有无数忠臣良将,还有人在等他,也有无数个家庭期盼他能带他们回家。
魏国国君手持弯刀肆意挥砍着大凌的将士和好儿郎,放声大笑,他穷极一生都想成为魏国史上最英明的王,只要能拿下大凌,那他便是整个天下之主,所有人都要向他称王。
承祚帝出身低微,自小就连他的亲生父皇都不待见,当初他能让承祚帝流落民间一次,那如今就能让他死在这片土地上。
没什么比羞辱大凌皇室更美妙的事情了。
魏国国君苍老的眼中全是兴奋,抬手举起弯刀,大笑道:“承祚小儿!今日就是你必死之期!”
喻将军眦目欲裂:“快护送陛下突围!”
话音一落,魏国国君奋力一掷,将沾血弯刀朝着沈璋寒的方向抛去,沈璋寒清了身边两个魏国士兵,转头时正看到弯刀飞过来。
他抬剑欲抵,谁知从一侧扑上来一个女人,不管不顾的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击。
这一刀直直插入背部,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贯穿。
她的身子软软倒在沈璋寒面前,生命飞速逝去,可她涣散的双眼却带着笑,带着终于寻到解决之法的解脱。
“陛下……照顾好……灵毓……”
“别……别怪我……”
是丹妃。
马车飞速疾驰,眼看着血色土地和刀枪剑戟的催命声从耳边远去,姜雪漪浑身不住地颤抖,从来没觉得一天过得如此漫长过。
她紧紧抱着宸儿坐在马车里,满身的血腥气将她的尊贵和高雅熏染的一塌糊涂,右臂上长长的箭矢被太医割断了,只留下一小截,马车颠簸,她们是逃命去的,根本没办法好好处理。
车内的嫔妃皆如惊弓之鸟般不住哭泣道:“棠妃娘娘,您说咱们还能活吗?陛下他会不会……”
“若是陛下驾崩……那咱们……咱们!”
车内少数的几个人哭成一团,气氛压抑到了极致。姜雪漪左臂圈着宸儿,让他的小身子离自己近些,再近些,轻声道:“我们能依靠的只有陛下,与其哭哭啼啼,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办。”
“他们是冲着陛下来的,城内的情况未必和运河边一样糟糕。”
外头的禁军副统领带着十多个禁军护送着他们回程,副统领猜测魏国人和边夷人能如此顺利的埋伏在此,除了陛下身边有人心怀不轨里应外合之外,梧州的刺史应该也不安分,若不然不会如此悄无声息。
但一州之长终究不是手握兵权的将军,没有兵符,就算人员调动也都要找借口。职务之便能做的事终究有限,只要他们现在回程,就能快速控制住局面,毕竟陛下和李刺史谁大,底下的人不会不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