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此间事了,卑职还要北上汉州,秋收才过,绵州、潼川一线达兵蠢蠢欲动,不可不防。这一回欲待范抚院回时,便携手北上,共商抗敌恢复大计。”
樊一蘅对南离的打算很满意,点点头端然赞道:
“嗯……仲闇干才,是个能做事的人,只是困守洪雅,不得其时。汝与仲闇携手,很多你们这些勋镇弄来不便的事,他都能出把力。”
“哦,对了,到了川北,慕天颜还在赵荣贵那里,你们多联络,回头我再做两封书信,分别送与定陇侯、慕抚院,你这里派人手前往送信即可。”
说到这里老爷子白眉动动,微蹙一下,便即松缓,又叮嘱一句:
“那个赵荣贵啊,太刚烈,还得你去帮他才好。”
“多谢老大人提点。”南离于对面拱手相谢。
“老夫这一回来拜望世子,也是为了顺便向世子陈明枰枻一案的纠葛。”樊一蘅说到这里当空抱拳:
“奉圣命,老夫来邛勘问袭封蜀王于广西失踪一案。到今日,来龙去脉已明,朱枰枻冒您的世子名分,于贵州、广西等地招摇,又蒙蔽圣上,得以世子身份袭封王爵。”
“其冒名所为对于世子您也是大大的冒犯,更不消说蒙蔽圣上,乃欺君大罪。”
“到今日诸事查明,老夫自当表奏圣上,为世子伸张大义。”
“既如此,那派去广西的贡使算不算得有罪。”媅媺别的没想,还想着那几个为自己跑腿立功的呢。
“无罪,不仅无罪,还有功。”
媅媺看了南离一眼,南离与之对视,两人目中都有欣喜之意——可算有个能为之盖棺论定勇于担责的人了。
“世子受了些委屈,朝中又不免会有些风评,老夫职处川陕,为世子您张目当仁不让,也赖得圣上英明,蜀藩不可无主,此事了结应当奏明圣上赐许您尽快得袭藩位。”
媅媺一听这话更加高兴了,便离了座位起身,亲手提起青花茶壶,到樊一蘅近处示意道:
“樊公,您真是体贴我们后辈,您饮口茶,这是特意为您泡的雪顶银针。”
“好啊,这邛眉二州往昔的茶尽都最是有名的,茶马古道之端,名不虚传。”
这时媅媺的心情已经彻底轻松下来,殷勤地又为樊一蘅揭开盖碗续上一杯茶,续完了水将茶壶放下,站直身子,遵着南离的嘱咐努力要站直一些,突地就听胸怀里“嘣”地一声……
樊一蘅正捧了茶盏欲待要饮、先品其香,闻声猛一抬头,突地一愣,媅媺猝不及防,下意识地把两手胸前一兜一捂,樊一蘅“噗”地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。
老爷子胡须抖动,猛盯住媅媺的脸,突地一抖,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,烫得“嗷”一声就叫出来,茶盏“啪!”一下就摔在金砖铺就的地面,碎做几片,这时也顾不得这些了,随即指着媅媺叫道:
“你……你?这这、这……你!……你?!——啊……啊……啊!”
一口气没捯上来,头一歪,竟“咕咚”一下晕了过去。
到这时节,媅媺可撑不下去了,手足无措地失声惊叫:“哎吔我滴龟龟,这可咋子办噻?”
还得是南离一看不好,也顾不得掩饰媅媺袍子下面拖出来狼狈不堪的白布条子了,急忙上前,托住樊一蘅的脖颈,一边掐人中,一边大叫一声:
“樊曙!”
“来人!快喊樊公子来,世子快去传御医郎中。”
他把媅媺支开去传郎中,这边一面将樊一蘅放倒急救一面把樊曙赶紧喊进来,老爷子若是真撑不住了,也好孙儿就在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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